轻玄记之漠起花香(55)
那武官见庄主迟疑不决,便举手一挥,身后队中闪出四人,每人手拿索爪,向墙边奔去!当当当几声脆响,铁爪勾住墙沿,吓得庄主直往后退,踉跄到荀教头身旁说:“快,让书怡快走!”
还没等教头下来传话,庄院里的客人也不知是哪个先起的头,“怎么回事、怎么关门了、”大家纷纷看向书怡,书怡也纳闷,身边又都是朋友、师长,她只好自己过去看个究竟,可刚到门楼下,就碰到慌忙下楼的教头紧张地说:“快走,少主,快跟我走!”
他这时很难强行把书怡拽走,因为那些宾客都纷纷跟了过来,好友秦芳也跟在旁边,让书怡如何走得?
况且,这时大门已经被砸响,舞台上的戏班子都停止了表演,几十双耳朵听着、眼睛看着,你往哪里走?!
这可难坏了教头,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书怡手臂:“老爷让你快走哇!”
“哎教头,怎么了?”书怡被拉着闪开两步,正犹豫呢,忽听身后楼上有人厉声喝道:“站住!不准走!”
众人抬头看去,竟是那庄主被人用刀抵在肩上,身后校尉一声厉喝,接着又窜出几名官兵下了楼来,一边守住众人,一边打开了庄门!
书怡呼喊着本要挣脱教头,可是庄外兵丁呼呼啦啦涌了进来,将众人围成一团,所有人都惊得屏住了呼吸,想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书怡又惊又怒,只见门楼下走来一将,腰挎长刀,泰然自若道:“早开门何须这般麻烦,诸位莫慌,本将奉命请庄主与贾姑娘下山一趟,如有阻碍,以延误军机论处!带走!”
“慢着!”书怡喝问:“我等所犯何事,还请说个明白!”
“哼哼,”武官笑道:“不愧是贾少主,这庄主都未发话,少主倒是硬气的很啊!”
“请大人明示!”书怡又问。
“就怕说出来,在场诸位恐要有些麻烦,不如不说为好!”武官看向贾鸿轩,别有深意道:“是不是啊,周庄主?!”
贾鸿轩微微一怔,强作镇定道:“大人莫要开玩笑,就算贾某有不是之处,也应由开封府差役传唤,今日如此,是否太过!”
“诶,说得好,”武官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这里有份太师手谕,庄主、贾姑娘二位不如自己来看,也免得宣读出来,惊扰了大家!嗯?”说着,他将一卷文书递了出去,庄主接过公文,与书怡看了起来。
文上大意:着开封府知会,鸿运山庄筑建所用石材因来历不明,有涉军资,干系重大,为便宜起见,特准兵部速召贾氏父女院事府议事,若查有实据,转开封府依法承办!
两人看过公文,面面相觑,书怡神情诧异看着父亲,而贾鸿轩则惊惧之余几乎颤抖道:“这,这怎么会来历不明?冤枉,着实冤枉啊!”
武官道:“所以,要请二位走一趟,说明实情,自然相安无事,否则这罪名可就大了!”
庄主道:“即便如此,我一人去足矣,为何还要小女同去,这是何道理?”
“道理?”武官说:“若查证属实,休说你们父女,就是全庄上下都要一同连坐!难道还要本将说得再清楚一点嘛!”
“这位大人,”秦芳站出一步说:“今日这般阵仗,恐怕要给个说法吧!”
“哦,你是何人,想要什么说法?”武官道。
“在下秦芳,大宋子民,今日在京师之地做客会友,却无端遭受官兵围堵,甚至恐吓,请问大人,是否要给个说法?!”
秦芳这话说完,众人目光敬佩,书怡心下感动却又替她担心,还好一位助教也站出来为自己的学生解围道:“大人,非是我等阻碍,实在是这贾书怡与秦芳都是国子监破格录取的学生,在场诸位也多有学院师生,大人若将书怡带走,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缘由,否则传扬出去,我大宋学府脸面何存,朝廷恐怕也不想因小失大吧!”
武官让秦芳堵了一遭,本想发飙,却听这么一说,倒是按耐了几分,可仍旧没好气地说:“什么国子监我不管,我只负责执行公务,要脸面去跟太师要,要说法?哼哼,国子监的学生,难道不知枢密院对军机要务都有查问之权?!”
众人一听这话,刚刚躁动的气氛居然静了下来,书怡不想连累大家,无奈说:“事已至此,我去便是,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大家!”
“书怡!你不能去!”庄主急道。
“父亲能去,女儿就能去!”书怡眉头酸楚,向人群中看了看,终究还是与父亲及官兵一同离开了山庄。
花落不殒
山庄外,父女二人随官兵来到一辆马车前,听武官道:“二位,请上车吧!”
庄主说:“怎么,还有这般待遇?”
武官道:“枢府只管下令调兵,不会为你们着想,这是本将体恤民情,特地为二位准备的,坐不坐随便你们!”
“那真是多谢大人了!”书怡冷冷地说。
武官却道:“欸,不必言谢,还是那句话,本将只是奉命行事,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二位自求多福吧!”
说罢,队列整肃,兵马起程,队伍缓缓向山下行进。
马车上,父女二人心有余悸,好一会儿没有言语,贾鸿轩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悔地说:“书怡,你要当心典方余!”
书怡心情低落,听父亲这样说,不免有些好奇,微微苦笑道:“爹,怎么现在这样说了,之前不是还希望我接受他嘛!”
贾鸿轩长叹一口,有些哽咽道:“是爹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爹~,怎么了,”书怡见父亲难过,自己也很伤心,关切地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女儿和你一起承担!”
听到这里,贾鸿轩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欣慰地说:“能有这么好的女儿,老天对我不薄啊~!”他叹了口气,道:“本想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能多为你打算一些,谁知道,弄巧成拙,反倒害了你~!”
“爹,莫非路上这些石材,有问题?”书怡压低了声音。
贾鸿轩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又道:“不过他们,是要小题大做,想趁机讹诈我们!”
书怡明白了大概,正想知道得再细一些,可是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前面好像有什么人拦住了队伍。
书怡急忙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让人意外的是,那拦路人竟然是袁甚!
这袁甚是枢密副使袁仁的独子,与书怡同在太学院就读,前文书说,袁甚两次放狗对邵雍使坏,都被邵雍化解,邵雍不但不追究,反而跟他交了朋友,并且,跟他说了一个赚钱的方法,须在何时何地,如何如何!
“衙内在此何干?”武官头前问道。
袁甚将马拴在路边,自己站在路上,昂着头说:“奉我爹之命,在此迎候,请管事大人单独叙话!”说完,竟朝武官勾了勾手:“诶,来来~”
“搞什么~”武官心里暗忖,没办法,过去听听再说。
“衙内,我在执行公务!”武官压着声音对袁甚道。
“哎呀,我知道,”袁甚说:“我这也是公务!”
“?”武官莫名其妙:“衙内这公务是?”
袁甚一板一眼地说:“你呀,让贾书怡留下,只带他爹回去交差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武官道:“我这可是拿了军令,带不回人去,要受军法的呀!”
“哎呀,什么军法,还不是我爹一句话的事儿,”袁甚道:“你回去啊就说是我把人拦下了,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武官既好气又无奈道:“他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我就难说了,万一他一生气,给我来个军法处置,那我可受不了啊!”
“他敢!”袁甚拿出身上一块玉佩,牛哄哄地说:“那,你拿着这个,他要是敢动你,我回去~和他拼了我~”
“……这,”武官拿着玉佩,犹豫为难。
袁甚继续怂恿道:“哎呀,做事这么婆婆妈妈,回去给你多说几句好话,行了吧,要不然,哼,可有比军法更厉害的!”
“……呃好吧好吧,”武官知道这小子不但有个老爹,他的母亲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于是只好答应,说:“到时候我要真的受罚,衙内可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