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我病好了!”纪旬的语气有些兴奋。
大概是因为心情很好,即便折腾着做了半天的检查,此时的他脸上没有半分疲态,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直视着景迟,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的小朋友。
景迟见状也笑了,他的笑容很淡,但和他平时的那种礼貌性营业式微笑不一样。
他看着纪旬的大多数时候神情都是温柔的,如果不是,那便是生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惹得人家不悦,再去享受亲自安抚好对方的乐趣。
景迟顺手摸了两下纪旬蓬松柔软的头发:“没好呢,医生说要好好照顾你。”
然后便轻轻牵着他的手腕,把他领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替他拉开了车门:“但也值得庆祝。”
“想去哪里玩?”景迟问道。
纪旬这个没什么社交的人当然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最终还是景迟订了餐厅,是市里的一家很出名的法餐,虽然纪旬没听说过,但耐不住有景迟推荐。
没去之前,纪旬还是很期待的,毕竟高昂的价格和精致的菜品还是足以让人憧憬一下。
味道确实与名气相匹配,可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用餐长度后,纪旬着实肠子都悔青了,一边吃着荔枝菠萝的混合雪葩,一边在心里不断唾弃着那个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的自己。
就应该坚持本心去小区门口买烤白薯,他心里想。
“抱歉,我想再加一份甜品。”纪旬对着侍应生如是说道。
两人回到纪旬那间简朴的小出租屋时已经临近午夜了,为表达对于景迟今天良好表现以及金钱上的付出的感谢,纪旬将优先洗澡的机会毫不吝啬地让了出去。
景迟则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完全没有要推脱、谦让一下的意思。
浴室中传来水流的声音,木门中间所镶嵌的毛玻璃上不久便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纪旬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今天是个满月。
纪旬只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突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他的生活单调乏味,好像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也不会觉得可惜。
可忽然有一天,他被告知自己要死了,纪旬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很想活着。
然后就是莫名其妙进入到了什么神明的梦境,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是原本认知里的自己,然后便开始闯副本,出副本,自己前一秒还是个将死之人,后一秒就又健康了。
从见到景迟的那一瞬起,纪旬死水一般的人生突然像被谁按下了快进键。
其实经历了第二个副本后,纪旬心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他想不起自己的家人,记不住少年读书时同学的名字,对自己所在城市的细节几乎毫无了解。
纪旬的轨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远远地与其他人划清了界限,他像是只城市中漂浮的幽灵,没来处,也没去处。
直到遇见景迟。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在意识到这些之后,纪旬最有可能的反应应该是否定一切,但他并没有,他的内心甚至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好像在他心底的最深处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纪旬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在想什么?”景迟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纪旬的耳侧忽地响起,纪旬被吓了一跳。
大概是想得太入神,纪旬甚至没有听到景迟从浴室出来的声音。
他连忙转过头看向景迟,刚要回答,却被眼前的情形噎了个语塞。
景迟这位搞事天才果不其然有玩出了新花样,言语上的撩拨和挑衅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明明纪旬亲眼看着对方是拿着浴袍进去的,可这位少爷偏偏要剑走偏锋。
此时的景迟裸着上半身,半湿的头发仍在不断地向下滴着水,滚动的水珠顺着对方锻炼得极其完美的肌肉线条,划过腹肌,又划过人鱼线,最后消失在他围在腰部的白色浴巾上。
纪旬只能感谢这位还记得围个浴巾,没对自闭二十多年的自己造成更大程度上的冲击。
可原本应该坦然一些或者马上转过脸回避的纪旬,此时的目光却牢牢地锁在了景迟的身上,仿佛眼前的场景对他有什么特殊吸引力似的,莫名地移不开视线。
纪旬觉得当前的情况很熟悉,但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荒谬。
纪旬想呵斥对方让他穿件衣服吧。
然后,纪旬条件反射般地轻轻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看到纪旬的喉结颤抖着上下滚动了一圈,景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到了对方的耳朵上。
果然,耳尖已经是一片柔软的红。
景迟忍住了上前伸出手揉搓两下的冲动,轻笑了一声,自以为将涌动的情绪处理的很好,实际上发出声音却是不掩欲望的喑哑。
“小旬,你想听个故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景迟:承不承认,你就是窥伺我的美色。
纪旬:啊,还有你的钱。
今天的二更奉上~
快来夸夸我的新封面(过几天没准又换了,文写的不咋地,封面一个又一个)
第41章 remember who u r
[梦境rememberwhoyouare正在载入]
第三次进入副本,纪旬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个模式了。
脑内照常响起了一声线索性的提示,伴随着撒进室内的温和阳光,纪旬睁开了眼。
可待他彻底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却怔住了。
纪旬并没有在那间进入副本前的休息室里,身边也没有景迟。
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房间的内饰十分考究,更贴近于欧式的风格,床单是深蓝色绸制的,躺上去光滑且舒适。
这什么情况?景迟人呢?纪旬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当”
门口忽然传来了两声轻柔的敲门声。
搞不清楚状况的纪旬迟疑了一瞬,还是下床开了门。
毕竟如果错过了重要信息,之后通关的过程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房门其实并没有锁,纪旬只是轻轻一拉便打开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仆模样的人。
“先生早上好,主人已经备好餐食于正厅等待,其他宾客已经陆续过去了。”
不知为什么,女仆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说话时的状态也十分不自然,业务不太熟练的样子。
看上去这次应该是个多人副本,纪旬心里想道。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景迟分散开,而且没有缓冲便直接进来了。
“知道了,谢谢你。”纪旬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心里有着诸多疑虑,但剧情还是要推动下去的,总让人家女仆在门口站着也不太像话。
得到了纪旬肯定的回答后,女仆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向他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往走廊的另一边走了,大概是去叫其他的客人。
纪旬关上了房门,思考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显然这是一个有演绎剧情的副本,不像前两个一样自由度比较大,醒来前得到的提示中说副本的名字叫rememberwhoyouare,那这就一定是通关的关键,即便现在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纪旬莫名有点不安,他也说不上来缘由,思来想去还是把这种不良情绪产生的原因归结到了景迟的身上。
景迟怎么样了……
一想到景迟,坐在床上有些出神的纪旬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这人前几天给他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听起来极似那种狗血俗套且凄美的爱情故事。
虽然纪旬最初其实只是想听个乐,可也不知是因为景迟是个很好的讲述者还是什么其他因素的影响,他听到最后竟然奇妙地与主人公产生了共情,甚至落下了两滴眼泪。
回忆起这件事,纪旬便觉得头痛,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走到了房内的镜子前。
镜中的他平着嘴角,眉宇间隐隐就写着“我不好相处”几个大字,反正他自己是看不出这张脸哪里好。
纪旬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和自己进副本时所穿的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为了方便行动,他和景迟两人在手拉手上床做梦前都老老实实地换上了宽松的着装。
而自己现在身上的衣物,用料一看就价值不菲,做工精致花纹繁琐,虽然差不多能看出这是套睡衣,但它明显不是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