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流淌的时光+番外(8)
“走不出来，快跟你走上一条道了。今天逃课了。”
晴朗看着我叹了口气：“走吧，回家吃饭，吃完哥带你逛一圈A市吧。”
“好。”
饭后，晴朗骑了安阿姨的电动车，带我环城逛了一圈。我是个连自行车都怕的人，所以紧紧地抱着晴朗哥，根本顾不上他给我介绍的那些地点。我缩在晴朗的背后，一种类似自由的东西在我们身边飞过。城市的灯火、未归的游人、商店喇叭里的广告、道路旁光秃的树木都化作一幅安静的动图，我只管向前，向前去看不一样的的风景。我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可是晴朗在我就会踏实。
最后我们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风很大，晴朗把他的外套给我。
我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想起两年前奶奶去世，晴朗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星，最善良的人会是最亮的那颗星，说：“哥，那个是奶奶吧？”
“对，暖儿，奶奶一直看着你呢！”
“可是并没有，奶奶已经喝了孟婆汤了，她忘了世间的一切，包括我。”
“暖儿，又瞎想了吧。”
“我上网查的，人死后要过七关。先到鬼门关，再去黄泉路，看看三生石，再去望乡台，走上忘川河，喝了孟婆汤，最后踏上奈何桥。”我一本正经的说着。
“孟婆汤必须要喝吗？”
“不是，可是不喝，但是要跳入忘川河，这条河是血黄色，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等上千年便可以重入人间。”
“晚上不说鬼，多阴森啊。”
我看着晴朗有点悻悻的脸色，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夏暖暖，我发现你这人贼坏，你不怕老鼠，不怕鬼，不怕黑，女孩子啊，有你怕的吗？”
“我怕疼，你知道的。”
“你丫就是矫情，不会跳绳，不会骑车，就是因为怕疼，摔一下不可怕，你的那些重口味才恐怖好吧。”
“你是男生哎，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我，你那么怂，保护个屁啊，现在冒出来个鬼，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能好好聊天吗？不聊回家。”
“聊聊聊。你能认真跟我聊吗？”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
“想知道我们没来A市这一年，你的故事。”我还是回到了最关心的话题。
“我能有什么故事啊？就这样呗。”晴朗哥显然不想正面说。
“刑哥是谁？”我没有想着让安晴朗逃掉。
“大哥。”晴朗回答的的简单利落。
“安晴朗，你是古惑仔看多了吧，你不觉得这两个字特流氓吗？那你说，你跟你的大哥都干些什么？”我特别讨厌安晴朗这样的语气。
“我在你眼里是流氓了吗？”晴朗哥有些伤感的问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退出来好吗？”我诚心乞求道。
“那你呢？你现在从不学习，成绩还能看吗？你为什么不振作起来呢？”晴朗很平静的反问我。
“我跟你一样吗？叔叔、阿姨多爱你啊，你忍心伤害他们吗？”
“可是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对我和对晴晴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冬天，我陪晴晴、晴朗和云飞去滑冰，我发誓，为了防止摔跤，我一次也没滑过，一定要在根子上杜绝。晴晴滑的时候，云飞一定伴随，晴朗就陪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大多时候，我们就静静的看着溜在冰上的孩子，好多大孩子在互相推囔，有谁摔跤了必然会有喧闹的起哄声。
我记得那个午后异常暖和，晴晴和云飞玩的出了汗，就把外套都脱掉，我和晴朗手里各拿着一件衣服，像往常一样坐着看河中央的“表演”，晴朗突然说：“暖儿，我听有些大人说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我笑着回应：“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倒是听好多人说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要不怎么会被丢在这儿？不过好多大人都说我长得和我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奶奶说我肯定是亲生的，生我的时候我妈疼了三天三夜。大人话真的少，假的多吧。”
我看到晴朗笑了，也就跟着笑。但是我大概能感觉出晴朗的笑容里比我多了一些我似懂非懂的东西。我在侧面看着晴朗，逆光，眼睛睁不大开，枯树倒是看见了，乌鸦的叫声也听见了，河里的吵闹声似乎被消音了。
晴朗说：“暖暖，这是我的秘密，不许告诉奶奶，也不许告诉晴晴，反正就是谁都不要跟提起好吗？”
我似乎懂得其中的重要性，郑重的点头承诺。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脑海里却深深印上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大大的沉重，没有忘记过，直到今日，没再提起过。
“哥，叔叔阿姨对你是真的好，至少我从来没觉得你被区别对待。”
“他们不尊重我，从小到大，我都按着他们的意愿努力学习，礼貌待人。可是我当时并不想转学，可是我爸就一句话：‘由不得你，’我妈只说‘爸爸是为你有个更好地学习环境’，谁都不会考虑我真正的想法。”
我问晴朗：“可是叔叔为你好是真的，你是觉得二中压力太大所以不想好好学了吗？”
“不是，就是觉得被亲身父母都抛弃的人，还指望什么尊重，不如靠自己活得漂亮。”
“所以，你觉得你现在漂亮吗？”
“不知道，反正回不去了。暖儿，就像你也知道放弃学习并不对，但是你就是这么做了。”
我并不赞同晴朗的观点，回复道：“我们不一样，我是想逼我爸妈管我。”
“最开始，我只是想逼我爸把我转回去。”
“那现在呢？你知道叔叔阿姨都不敢跟你说起学习的事，他们并不知道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可是阿姨跟我说起你跟他们的疏远，都哭了。阿姨说后悔不在你跟前这一年，没想到会成这样。”
“我知道我妈难过，可是我长大了，不是什么都按着他们的意愿来了。暖儿，你觉得哥错了就把这些劝言说给自己听，你是女孩，别跟孟雨那些人接触，还有，让老师给你换个座位吧，徐想也少交往。学习的事，哥不劝你，但是决不允许你走这条路。”晴朗像是在命令，用他哥哥的身份和语气。
“安晴朗，你就是幼稚。你在这条路走一天，我就跟一天。从今天起，你逃课我就跟着逃，你放学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你打架我就挡在你前面，直到你退回来。”我并不买账。
“夏暖暖，你别胡闹好吗？” 晴朗也急了。
“我说到做到！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紧紧地抱着晴朗，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不是因为怕摔，是我有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感觉我们的生命像一只风筝，时间就是命运手里的线，我们看似飞翔，却无法掌控。时间会让我们走向命运安排好的每一个位置，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掌控我身边发生的一切，我害怕。
我希望命运不太调皮，我希望叔叔、阿姨、晴朗、晴晴和我新组成的这个家谁都不要有任何差错。叔叔、阿姨会离开，晴晴会嫁人，我从来没怀疑过，我要嫁给晴朗，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的喜怒哀乐都是一致的。我特别需要一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否则我会不知道怎么走下去。我希望那个人是从小到大保护我的晴朗，所以我要一直在他的世界里，一直走他走的路即可，我不要选择，不要孤独。但是，有一天他走错了，我会拉他回来，绝不是与他同坠悬崖。
除了上课时间，我确实像条小尾巴一样的跟着晴朗。我跟晴晴当然不会各走各道，她知道我每天都跟着晴朗，她不问原因，我也从未提及。因为晴晴始终都是那个单纯干净善良的晴晴，她知道的多不如少，知道的少不如不知道。
大概晴晴是觉得长大的我们都各怀心事，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自己会生闷气，也会在我面前表现出失落。我知道我会跟她解释，但不是现在。
网吧别过
在我全力追着晴朗的行踪的那段时间，很多时候都是晁昱送晴晴回家，后来频率高到我们仨一起回家的时候，晁昱都会顺路跟着。我大概能察觉晴晴对晁昱不一样的情愫，仔细想想，晁昱学习好，人也帅，虽然我们有过冲突，但他从未因此小肚鸡肠的计较过，相处虽然不多，但能感觉到他的阳光和真诚。他们走的近，我倒觉得挺般配，虽然说不能早恋，但他们跟班里其他谈恋爱的人感觉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