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甜(81)
正这么想着,房间突然陷入黑暗,陈斜手轻轻一抖,一个纸团顺着指缝就掉了下去。
他的房间对面就是陈民锋的房间,只听对面的房间门锁咔哒一响,接着门被打开,陈民锋的声音传来:“怎么又跳了!”
他走到陈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斜,还没睡吧?没别的事,咱家的总开关跳闸了,你早点睡。”
陈斜走过去,打开门:“什么原因?”
“你回来之前,就跳过一次了,应该是线路老化,我约了人明天过来修,这么晚了,你赶紧睡吧,电都没了,别想着玩游戏。”
“行,你也早点睡。”
陈民锋啐他:“用得着你说。”
“用不着我说的话,您现在已经做了几轮梦了。”
这对爷孙俩互相拆台拆惯了,陈民锋抬手做了个抡他的假姿势,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拨弄总开关去了。
没一会儿,房间里的光重新亮起。陈斜走到床边坐下,蜷着的指尖伸展开,他慢慢地打开了留在他掌心的那个纸团。
皱皱巴巴的纸页中央,写着一个字,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理。
*
元旦三天假期结束后,周枭把文理意向表统一收集上交。教室里嘈嘈杂杂,都在互相打探。
表上交后,老师们会针对学生平时的成绩进行一番文理评估,如果有学生的选择与他们的评估方向相佐,这样的学生基本都会被叫去谈话。
老师们会从经验上给他们提客观意见,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正有主见的并不多,哪怕真是自个儿定的主意,也有半数是因为个性叛逆。他们并不是真的明白自己要什么、适合选择什么,他们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被家里长辈们的“理科以后好找工作”“文科日后好当官”定了乾坤。
老师们或许左右不了学生最终的选择,但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大部分老师都会在这一程路上给自己的学生掌一回灯。
所以之后一连几天,都有人被章紫媛叫去办公室谈话,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张崭新的意向表,没几个能大手一挥自我决断,大部分都是要带回去和父母谈判的。
陈斜和何缈都没有这一关要过,首先是家里长辈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主权,其次是他们心中有自己笃定的路要走,哪怕中途都想过要不要为对方做出妥协,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没遇见对方之前会选择的那条路。
从盛夏到凛冬,他们相识不过两季而已。
而心中念想的那条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是扎根在时光深处的执念。
年级里的文理选择真正定下来,是一月中旬,距离寒假已经不远了。即便是文理分班考试在即,大部分人的心思也比较松散。
毕竟能进零班的,也就那么一批钉在榜单前列的人,只要他们发挥不太失常,其他的人在这场考试里,基本只有打酱油的份儿。
文理分班考的那天,淮西降了温,有落雪的征兆。第一天考完,雪还没下,天地之间却是冻惨了,考生们跺着脚搓着手哭号着往考场外走。
何缈也冷,但她有些心神不宁。
学期末各个年级都在考试,学校的考场分不过来,而隔壁职高早已放假,空教室一堆,理科的考场便向外开辟了过去。
陈斜今天一整天都在那边考试。
因为第一次月考期间发生的事,何缈对职高不可避免有点心理阴影。包括紫毛在内,那五人里有两人是职高的,而他们又和刀哥关系那么密切,即便现在放了假,保不准就冤家路窄了呢?
她边走边给陈斜发了条消息:“想吃串串,要不要一起?”
收到她消息的时候,陈斜正站在岳瑛的水果摊前,旁边还有被他勒令必须买不少于三种水果的孙斯尧。
孙斯尧侧低了下头,正好瞟到了消息内容:“兄弟加一个呗,就看在这三袋水果的份上,怎么着也不能留我一孤家寡人吧?”
陈斜琢磨了下:“行。”
于是回何缈,说捎上一个孙斯尧。何缈本意是确定他平安,其他她都OK,加十个孙斯尧都可以。
串串店就在美食街上,何缈到的时候,陈斜和孙斯尧已经到了。她走过去,陈斜正好转过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她。
何缈呆了下,指着自己的脸:“你感冒了么?”
只见他瘦白的小拇指绕到耳后,勾下口罩,眼尾勾出几分摄魂妖冶的笑:“太帅了,怕人觊觎。”
如果不是翻白眼显得太娘炮,孙斯尧能给他翻一百个,他对何缈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全天下的女生都想泡他。”
何缈心说,她知道,她也想泡。嘴上却道:“那确实得戴着。”
陈斜笑得有点欠:“是吧。”
为了照顾何缈的胃,他们点了微微辣,何缈吃着正好,陈斜和孙斯尧吃得也很带劲儿,这家店的辣椒够味儿,他俩的油碟看上去,活像是哪儿的辣椒酱倒翻了。
串串吃得浑身热乎,以致于他们走出店的时候,浑然不觉气温又降下些许。到了第二天全部考试结束,走出考场,地面上覆了层薄薄的霜雪,天空还飘着细细的雪粒。
摊开手,接上几粒,一触即化。
初雪的到来并没有给何缈带来多少喜悦,和昨天一样,她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又给陈斜去了消息,这次属于没话找话型:“下雪啦。”
之所以没再约饭,是昨天回去后,何建邦和林素梅嗅到她一身串串味,斥了她一顿。何建邦怕她今天又自己出去瞎吃,这会儿已经在校外守株待兔了。
何缈一边往校外走,一边等着陈斜的回复。但他这次没有像昨天一样秒回,直到何缈坐上车回到家,手机依然安安静静,没有他的回复。
她一连又发了几条微信消息过去,同样是石沉大海。
吃完晚饭,洗完澡,见手机还是没动静,何缈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这回她有点懵,手机提示已关机。她着急忙慌又给孙斯尧打电话,孙斯尧关是没关机,但是始终无人接听,打了好几个结果都是一样。
她看了下时间,快晚上十一点了,老人家睡得早,若是陈斜无事,她现在给陈爷爷打电话,会平白扰了人家睡觉;若是陈斜有事,陈爷爷现在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费了一番劲儿,她把自己的不安强制地咽回肚子里,揣着满腹的心事囫囵睡了过去。
半夜醒过来好几次,何缈的第一反应都是看手机,然而空空荡荡,一如睡前。直到某个瞬间手机乍然一响,她惊醒过来,睁开眼,房间里亮堂堂一片。
她睡了很久么?竟然已经天光大亮。
她拿起手机看,刚进的那条消息是孙斯尧发过来的:“昨天和斜哥考完喝酒去了,没看到消息,抱歉啊。”
这么客气实在是不像孙斯尧以往的风格,但是何缈没在意细节,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孙斯尧又回:“斜哥的手机昨天掉火锅里了,最近可能联系不了。”
接下来就是为数二十多天的寒假,天气又冷,估摸着大家的打算都是家里蹲,要联系也只能靠手机了。
何缈心想,最近联系不了,应该也就这四五天的事。
她回复孙斯尧:“没事儿,等可以联系了再联系就是,假期快乐啊。”
这次孙斯尧没秒回,过了有一会儿,手机才轻轻一响:“寒假快乐。你斜哥。”
就一条七字信息,何缈呆愣地瞧上了好一阵,心情因为最后的三字落款,飞速攀高,飞扬上了天。
她跳下床,拉开窗,外面白茫茫一片,一团团絮状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上往下落着,洁白干净,盖住了人间各种杂色,温柔地落在屋顶、房檐、矮树、枝桠。
她低头望了眼,小区楼下没有行人的踪迹,连脚印也瞧不见一处。
这会儿她才有意识地去看时间。
这一看吓一跳,假期第一天,这么适合睡懒觉的好日子,她居然六点不到就醒了。
她蹦跶回床上,重新翻到那条消息,心情愉悦地想:怪就怪雪色扰人啊。
第60章 某人闹失踪。
何缈怎么也想不到, 所谓的暂时联系不了,不是四五天,而是假期告罄, 陈斜在她那里,依然是个失踪人口。
发过去的新年祝福, 也没有得到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