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甜(62)
章紫媛远远看着,也想喊疼,她是头疼。
两人三足比赛上,这对活宝的表现实在亮眼。
以致于她现在不能直视这对小年轻了。
她虽是老师,却也是过来人,青春里的那点事儿,说绕也绕,说直也直,不就那点初开的情窦么。
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旁边的地理老师听到了,问:“你看这群小崽子们多开心啊,叹什么气呢你?”
章紫媛环着胳膊:“年轻真好,可又不好。”
地理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听不来这种饶舌话,只说:“年轻好着呢,再不好,不还年轻着嘛。”
章紫媛愣了下,笑着点点头:“说得也是。”
年轻好着呢,再不好,不还年轻着嘛,有什么折腾不起呢?又有什么值得畏惧呢?
她转过身,看向镜头。
摄影老师端着单反在前面指挥:“别闹太开啊!挤一点,再挤一点,还有人在镜头外边呢。”
人群挪动,往中心聚拢。
“可以了!”摄影老师说,“我说一二三,你们喊口号哈。”
摄影老师:“一二三!”
24班全体师生:“茄子!”
“再来一张。”摄影老师是个时尚潮男,忍不住吐槽,“刚才那个口号土掉渣了,行不行啊你们,好歹新世纪祖国未来接班人呢,换个潮一儿的OK?”
人群叽叽喳喳一顿讨论,终于有了决定,摄影老师喊完一二三,等着他们放大招,结果眼前这几十号人,把左手臂伸出来:“24班!”
咔嚓!
又把右手臂伸出来:“必胜!”
咔嚓!
最后把背转了过来,屁股一翘:“冲!”
咔嚓!
去你丫的破口号!
半斤八两!
拍照结束,一伙人拥去摄影老师那儿看照片效果,一伙人拖着自己的凳子退场回教室。
章紫媛和23班的班主任江烟唠了几句后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自班孩子走了大半,见李小侯还在看台上帮女生搬凳子,她问道:“何缈和陈斜呢?”
李小侯说:“好像是去校医院了。”
章紫媛说:“一会儿他们回教室了,你让他俩来一趟我办公室。”
“好的老师。”
李小侯一手拎着一把凳子,欢欢喜喜就要撤,又被章紫媛叫住:“算了,不用叫他俩了,你帮我把周枭叫来吧。”
“好嘞老师!”
李小侯扭头继续充当他的妇女之友去了,结果再度被叫住:“等等,陈斜有受伤?刚才不还好好的吗?”逗人逗得生龙活虎的。
李小侯心说:老师您反射弧真长。
他说:“之前是没事来着,但刚才陈斜说他腿疼,非要让何缈送他去校医院,估计是伤着骨头了,毕竟那一跤摔得确实挺狠的。”
章紫媛想到比赛时的那幅画面,耳边又冒出来当时围观群众的戏谑之词,实在是脑壳疼,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教室吧。”
李小侯这回火速遁了。
另一边。
西操场通往校医院的路上。
何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变成个半身不遂的残废。
陈斜一手搭着她的肩,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压,她弯着身子、喘着气:“陈斜你这人事儿真多,你最好是折了腿,不然……”
“不然怎么?”陈斜问。
“不然你以后休想我和你搭档做任何游戏。”
“这么决绝?”
“所以你别骗我啊。”
陈斜:“哦。”然后身体又往她的方向压了压,“嘶——疼。”
何缈嘴上这么说,听他喊疼,又忍不住担忧:“真这么疼啊?我也没见着伤口啊,你再忍忍,校医院就在前面了。”
陈斜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笑得一脸灿烂,嘴上说的话和他的表情却是截然不符:“真痛呢,我不会变成个瘸子吧?”
何缈被他压得气息不稳:“在你变成瘸子之前,我已经变成个驼背了。”
“瘸子和驼背,挺配的。”
“配个毛球。”
“小朋友要有良心知道吗?要不是为了给你当人肉垫,就凭哥哥的身手,手快脚快的,能摔成四脚朝天让大家看笑话么?哥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比,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缈下意识想反驳,无奈愧疚的心思占了上风,便没说话,任劳任怨地架着他往前走。
见她没说话,陈斜又问:“是吧,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我之前休学过一年,说不定比你还大。”
“我比你大,我们同一年,你八月,我三月。”
何缈:“……”
陈斜说,“我上学不早不晚,你上学早一年,休学一年,我们正好赶上一届了。”
何缈“哦”了一声。
陈斜问:“喜欢吗?小朋友?”
“喜欢什么?”
“小朋友这个称呼。”
何缈愣了下,再次消化了一番这个称呼,然后虎着脸说:“不喜欢。”
“你停顿了。”陈斜笃定,“撒谎。”
何缈:“……”
撒你大爷。
转眼已到了校医院,值班的校医是个老熟人,姓温,见着陈斜,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哪儿不舒服?”
何缈架着他在校医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替他回答:“老师,他接力赛的时候摔着腿了。”
温校医面无表情:“哪边?”
何缈:“右腿。”
陈斜伸出右腿,神情突然变得痛苦,嗷嗷喊痛。
温校医伸出手在陈斜指出的位置上一摁:“这儿?”
陈斜号叫声更甚:“痛痛痛!老师您轻点。”
何缈的五官也揪在了一起,跟着说:“您要不轻点吧老师。”
陈斜看了她一眼。
温校医没搭理,又在他指出的疼痛位置周围探了一圈:“没青没肿没伤口,也不像骨折的样子。”
温校医拧着眉毛,盯着陈斜所谓的疼痛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困惑,半晌,他眉毛一动,抬起眼,就要说什么,陈斜突然不动声色地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朝他挤眉弄眼。
温校医:“……”
作为过来人,温校医很快就get到了他传递出的信号,顿时有点牙疼。
而站在陈斜前面的何缈还被蒙在鼓里,神色担忧:“老师,很严重吗?”
温校医一手探上陈斜右腿膝盖窝内侧的一个穴位处,拇指向下摁压,神情充满了关心:“疼是吗?”
何缈疑惑道:“老师,他刚才疼的好像不是这个地方。”
然而不消片刻,陈斜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卧槽!老师您松手、松手!您别这样,卧槽!疼……疼疼啊!”
温校医无视陈斜的痛呼声,足足摁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手。
酸痛感的余韵犹在,陈斜抱着自己的膝盖,皱着好看的五官,已然自暴自弃了。
爱拆穿不拆穿!
一会儿挨打立正好了,何缈还能和他绝交了不成。
谁知温校医拿起笔就开始写单子:“应该是跑步太猛伤到了肌肉,不要紧,回去冷敷一下,别做剧烈运动。我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吃点就行。”
不知为何,何缈总感觉这位老师说话时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再度问出了自己的困惑:“老师,冷敷的话,敷哪儿呢?”她很凌乱,这位温校医刚才摁的位置和陈斜之前喊疼的位置分明不是同一个地方。
温校医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地说:“就敷我刚才摁的地方。”
何缈再度朝陈斜小腿被摁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已青紫一片。
牛逼。
她心道:这位老师委身在他们校医院,着实有些屈才了。估计是陈斜刚才太疼,疼出幻觉指错位置了。
她不由得对眼前这位校医心生佩服:“谢谢老师,麻烦您啦。”
温校医忍受着良心的谴责,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不麻烦,好走不送。”
何缈继续架着陈斜,两人一起往门诊室外走,何缈奇怪道:“我怎么感觉刚才这个老师的笑比哭还难看。”
陈斜呵呵:“是么?”
何缈说:“好吧这些都不是问题,还好他医术不错,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你要记得听医生的话,回去冷敷下受伤的地方啊,顺便让你爷爷再看看。”
说完她侧过头,只见陈斜凝神看着自己,不由得问:“你看我干什么?”
陈斜煞有其事地说:“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就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样赏心悦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