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甜(108)
何缈走出办公室后,大大地喘了口气,刚拐进楼道,就见陈斜从楼上往下冲。见了她,才猛地刹住脚步,攥着她的胳膊问:“哪去了?有事没事?停个车你人就跑了,刚去你们班也没见着你,问人都说你还没进过教室。”
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何缈心里暖乎乎的,把刚才在办公室里自己和甘主任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陈斜听完,眉眼松快下来,谑然道:“那学霸想好怎么帮男朋友补习了么?”
分班后,不比之前,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除了早晚一起上下学,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各忙各的。
何缈能想到的时间很有限:“周六晚上?”
这是他们一周中唯一不用上晚自习的晚上。
这个时间点对陈斜来说也没问题,他问:“上哪儿学?”
“学校吧。”何缈说,“反正周六晚上学校也要为住校生开放自习室。”因此即便是周六晚上,教学楼也是灯火通明一片。
只是每个班都只坐了零星几人,要么是过来写作业的住校生,要么就是类似周枭那种酷爱利用一切业余时间搭伴儿学习的“学习使我快乐选手”。
陈斜又问:“你们班还是我们班?”
何缈沉默了。
不论去谁班上,这种行为落旁观者眼里,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公布恋情”,消息得不胫而走得更迅猛。
到时候甘主任再找自己喝茶,喝的可就是“鹤顶红”了。
何缈想了想:“我们找家麦当劳吧。”
第80章 我倒想白日宣淫。
陈斜只是个半路学渣, 小学时期谱写的光辉历史足以证明,他有个不错的脑子。
这个不错的脑子,让何缈觉得, 自己的“教学”时光真的非常轻松。
何缈主要就是给他顺一遍初中和高一的知识点,撇去现在文科专有的科目, 再撇去陈斜拿手的数学和重在积累的语文, 何缈作为辅导老师, 肩上挑的担子算不上有多重。
通常她讲完一个知识点,再找道典型例题给他过一遍, 陈斜就能举一反三地搞定所有同类题型。
何缈实打实地怀疑, 丫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补习, 自学就能成材。
想到陈斜十有八.九是为了增加两人的独处时光,何缈心里又软趴趴的。
四月下旬,市级好几门科目的竞赛成绩都出炉了。
陈斜这种找到一点星火,就要把星火燎原的本事是真的牛,数学竞赛成绩拿了淮西教育局数学办创办市级联赛以来的第一个满分, 妥妥的市级一等奖。这个前无古人的分数震惊整个淮西教育系统,消息一层层往上传达,还引起了中国数学会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关注。
一时之间, 陈斜风光无两。
何缈英语竞赛拿了个市级二等奖的消息, 在对比之下,也显得没有那么光芒耀眼了。
校领导分别找上他们, 告知,该为接下来的省级联赛做准备了。
这种紧迫感来得猝不及防。
明明才高一下学期,她居然就生出了一种高考在即的错觉。
归结缘由,还是因为陈斜这次的竞赛成绩太过亮眼,让原本就因为硬件设施格外优越而诸多目光环绕的他, 周身一下子聚集了更多双眼睛。每一双似乎都在期盼,这个“瘸腿走”的少年,有没有可能摘掉偏科的标签,早日实现“多足鼎立”。
又是否,可以创造更多的奇迹。
四月底,高一进行了第二次月考,老师们效率依旧奇高,不出三日,明诚楼前就挂上了红榜。
何缈以为,陈斜的进步虽然很大,但体现在考试上,应该还是属于渐进型的,毕竟考试面会更广,很考察一个人的综合积累。
谁知是她低估了。
丫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直接从年级吊车尾一跃到了中等偏上。
要不是他数学竞赛刚拿了个牛逼哄哄的成绩,让人感慨于他的天赋异禀,老师们估计得吓疯,然后针对他是否作弊来个不眠不休的深入调查。
虽然没有老师搞阴谋论,揪着陈斜这离奇攀升的成绩不放,但多多少少都有点困惑。据陶听言给她透露的消息来看,光是在课堂上,陈斜就被各科老师们相继试探了好几拨。
结果就是,老师们都非常满意,纷纷感叹,一定是那场数学竞赛天秀般的成绩,带来的汹涌荣光,刺激了少年骨子里的胜负欲。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先天写着180智商的细胞不再只偏爱数学,开始雨露均沾,语英物、理化生,科科争艳。
这当然是胡扯了。
除了这段时间某人的确头悬梁锥刺股了外,何缈更倾向于,陈斜平时除了数学,其他科目并没有完全放任自流,很大程度上,他是一直有在学的,只是往日里有意收敛,仿佛不在什么方面恶劣一点,就对不起他那自我放逐的堕落生涯。
她还想起,放月假那天,陈斜招供时就有告诉她,她之前给他整理的那沓笔记,他其实有看完。
这是不是也能说明,他这场因家庭变故而催生的自我放逐,并没有贯彻得很彻底。
红榜公布后。
周六晚上。
麦当劳。
何缈捏着陈斜这次月考的成绩条:“解释一下。”
进步在意料之中,这么大的进步,虽然何缈心里猜了个大概,但和他讨个更精准的说法也理所应当。
陈斜毫无负担地扯道:“何老师教得好。”
“……”何缈叹了口气,“能不能彼此坦诚一点?”
陈斜眼睫上下来回一扫,看着何缈,神情倨傲:“我上课时候又没五感尽失,知识点它自个儿要往我耳朵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
“听到了,脑子它也就记住了。记忆力太好,天生的。”
“……”
“你懂我过去的困扰吗?有一颗当学渣的心,但是身体它不同意啊。”
“……”
何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装逼,良久才问:“那你之前怎么考那么差?不是说身体不同意吗?考试的时候,脑子没站出来说‘我理解,我会做’吗?右手没跳出来表示‘我能行,让我写’吗?”
“……”
“小朋友。”陈斜拖着腔调说,“你有点没理解我的意思。我说,那些知识点会往我脑子里钻,这是事实,但在个人主观能动性不强的状态下,钻进来的知识点是有限的,钻进来了还能留下印象的就更少了。其次,浅显地听说过一个知识点,而没有刷题实践的话,直接上考场,那和只会纸上谈兵的将军上战场没有任何区别。”
还挺有道理,何缈一时没法反驳。
“所以,我不会的东西,的确有很多。”他眉眼一敛,继续道,“但这样有一个好处,我一旦决定要把他们捡起来的话,就会非常容易。因为根基它就在那里,就在我的脑子里。”
何缈彻底没话说了。
她撇了下嘴,忽然觉得每周六给他补习这件事,变得更加鸡肋了。
见她目光微垂,陈斜猜出她在想什么,捏了下她的后颈:“怎么?这就想罢工了?”
“没有,我挺高兴的。”何缈实话实说,“之前跟你讲题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学得太快了,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这次月考只是帮我坐实了而已。”
“那你怎么……”他想问,那你怎么肉眼可见不太开心了,但人刚说了挺高兴的,他再这么问,就显得很不会说话,于是换了个角度问,“是觉得男朋友太聪明了,自己教起来就没成就感了?”
何缈抬眼:“嗯?”
“那我尽量。”
“尽量什么?”
“尽量笨一点、呆一点。”
何缈都要被逗笑了:“这怎么……”
“那你再给我讲题的时候,我就多看看我女朋友嘛。她那么漂亮,我盯着盯着,脑子肯定就不够用了。”
“……”
“开心了?”
“我都说了没——”何缈说着,忽的一顿,显然是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情绪可能真的有点变化,她认真想了想,才开口,“我没不开心,只是有点困惑。”
陈斜眉稍扬起:“你说。”
这些困惑略浮,像是飘在某种虚空当中,落不到实处。
何缈唤了声他的名字:“陈斜。”
“嗯?”
“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矛盾点。”
“比如?”
“你看哈。”何缈双手撑着餐吧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细细跟他数来,“陈叔叔过世,从客观程度上来说,其实更……更让人难以接受吧,但你却在你妈离家出走后,才彻底崩塌,从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堕落为一小混混。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