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宇宙，世俗山海(49)
顾暻晞不置可否：“您有事找我？”
顾之首从桌上拿起一张牛皮纸封，递给顾暻晞。
顾暻晞拆开，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牛皮纸封里是各式检查报告，无不预示着顾之首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顾之首闭上眼睛：“我承认，我错了。当年你父亲喜欢上你母亲，我不喜你母亲是个演员，极力反对，导致你父亲离家出走，我连儿子也没有了。”
“后来你父亲和母亲双双车祸，你却偏偏执拗着想跟你母亲走同一条路，我一直反对，也从来没帮助过你，没想到你竟然凭自己还混的不错。”
“但我现在老了，没有精力再陪你斗下去了。”他睁开眼睛，看向顾暻晞，“你必然不可能仅仅做个明星的，我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顾家的家业，不想平白的送给别人。”
顾暻晞：“所以？”
“郑秘书跟我说了你考艺校的事情了，爷爷想让你读商科。”
顾暻晞将牛皮纸袋放回桌面：“可以。”
顾之首似乎没想到如此顺利，有些诧异。
“我以前，太过理想主义了。”顾暻晞笑笑，“仅仅做个明星，并不能得到我想得到的。”
他手指轻敲牛皮纸袋：“所以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可怜你。”
***
林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将一个信封递给邹宸。
信封里的照片被取出，画面的主角均是时乌和顾暻晞。邹宸一张张仔细看到，直到看完最后一张，方才将照片收起，重新装进信封。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
照片里时乌和顾暻晞虽未有过分亲密的动作，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在一起了。
林郁靠在车背：“你输给顾暻晞了。”
邹宸看了林郁一眼，冷笑一声：“没有人比你输的更惨吧？”
林郁脸色僵硬。
邹宸吸了一口烟，打开车窗，将烟圈吐到窗外：“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爱上我，我会非常有耐心地等待。”
“但她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不是吗？”林郁道。
邹宸将烟头按灭：“我不会允许她和别人在一起的。”
邹宸揽起外套，下了车，这是那家他曾经遇到时乌的奢侈品手工坊，邹宸径直找到时乌当天出来的那间房间，推开门。
设计师带着手套正在干活，闻声抬起头来：“您有什么需要吗？”
邹宸坐下来，将外套扔到面前的桌上：“时乌在你这里定制的作品，拿出来。”
设计师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手套：“抱歉，我们这里不能透露顾客的隐私。”
邹宸掏出手机，没一会儿，店长赶来，设计师被迫拿出时乌定制的项链，邹宸拿着盒子细细端详，目光落到王冠一角刻着的字母“G”上。
他将盒子放到玻璃桌上，拿起外套离开：“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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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暻晞的十八岁成人礼在南市举办，李文叔租了南市最大的场馆，为顾暻晞举办粉丝见面会，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场演唱会，毕竟顾暻晞准备的歌曲几乎都是原创。
高考放榜，他拿了全省第一，并且在惊掉圈内一众人等的下巴中，选择了京大，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
这个夏天注定是月光姐姐们的狂欢，时乌作为伪粉丝中的一员，也觉得万般自豪，她揣着准备送给顾暻晞的礼物，与俞笑和周煜到达场馆。
顾暻晞在彩排，场馆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粉丝，歌声飘出来，她们举起手里的金色小旗跟着摇摆。
时乌他们由工作人员引导着进入馆内，硕大的舞台上，顾暻晞穿着便衣，带着帽子和耳返，在伴舞前方，虽然不是正式演出，但依旧闪闪发光。
一支唱跳表演结束，三人拍手叫好，走到顾暻晞面前，有人上前递毛巾和水，顾暻晞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额间的汗。
俞笑做花痴状：“成年了就是不一样啊，魅力成倍增长！”
她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顾暻晞。周煜同样也送出礼物。
顾暻晞接下礼物，俞笑送的是一根发带，周煜送的是一支钢笔，他一一道谢，看向时乌，意有所指。
时乌摊了摊手：“怎么办，我没准备礼物。”
俞笑揶揄道：“你肯定是不想给我们看，想等着待会偷偷送给顾师兄。”
时乌被点破，脸色乍红，跟俞笑扭打在一起，玩闹起来。
顾暻晞还要继续彩排，他们不好打扰，去了后台。舞团是他们惯用的舞团，大家彼此都熟了，顾暻晞在前台唱歌，用不着舞团的时候，他们就过来找fourstars聊天。
时乌在后台四处逛着，最后竟摸到了试衣间。
房间里，顾暻晞明天的演出服被穿在模特身上，这些都是COMO独家为顾暻晞成年礼定制的服装，任何一件价值都达几十万。时乌在一件水晶外套前停下来，这件外套大大小小到处都是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水晶，时乌摸了摸，冰冰凉凉的。她在心里为顾暻晞默哀，顾暻晞穿着这件衣服唱两首歌，说不定要被压低两厘米。
房间的门吱呀响了一声，时乌回头，看到顾暻晞走了进来，他反手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
时乌刚刚在心里吐槽过他，现在又见真人，有些不自在：“你关门干嘛，做坏事吗？”
顾暻晞嘴角挂着笑意，走到她面前：“猜对了。”
时乌左退右退退到一个柜子角落里，看见顾暻晞的笑，有些害怕，准备从他胳膊底下溜走，却被顾暻晞一把抓住，他的头凑过来，下颌搁在她肩膀上，带着撒娇的意味：“我的生日礼物呢，不然真做坏事了？”
他呼出来的气扫着她的耳畔，时乌的心脏开始咕咚直跳，她将口袋里的盒子掏出来，塞给顾暻晞：“给你。”
顾暻晞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小王冠，满意地收起来。
时乌想要离开，却被他锁地更紧了。
“你要干嘛？彩排完了吗？”时乌挣扎道。
顾暻晞按住她的胳膊，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彩排太累，需要吃点甜点。”
时乌大脑当机，拽着他的手开始无力，顾暻晞轻吻了一下后，低下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深吻起来。
第43章 顾暻晞一拳打在他脸上……
开学后的第二周, 李文叔为陈俊成举办了盛大的周年纪念。
走进场馆，时乌只觉得浑身压抑，白色花丛中陈俊成的黑白照眉头微蹙, 似乎在怜悯地看着她。
时乌心头一跳。
她与顾暻晞在一起，只觉得饮鸩止渴, 一边害怕, 一边渴望。
陈俊成勾起的回忆……恋情公开、粉丝脱粉, 这些都是她和顾暻晞极有可能遇到的。
时乌捂住胸口，离开主厅。邹宸跟着她走出去, 他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肩头。时乌浑身抖了一下, 回头看到是邹宸，很是抱歉道：“对不起。”
邹宸将她引至一处阳台，两人在太阳伞下坐下来。邹宸开了一瓶矿泉水, 递给时乌：“你好像……在害怕？”
时乌慌忙摇头。
邹宸自己也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是因为想起来陈俊成吗？他是你前老板, 想必你应该不好受吧。”
“当年陈俊成的事情我也有耳闻，其实他没有错，谈个恋爱很正常, 错就错在他走的是偶像路线。粉丝把他当男朋友, 当老公, 他却背着她们偷偷谈恋爱……再加上竞争对手搞他……”
“幸好他自杀了，否则他现在估计在大众的眼睛里还是个劣迹斑斑的艺人，人人喊打呢。”
时乌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邹宸, 他一向彬彬有礼，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时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邹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放到桌子上, 笑道：“其实你和顾暻晞跟陈俊成的处境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你们现在的粉丝是他的几倍，发起疯来整个娱乐圈都要震上几震。”
他将信封推到时乌面前。
时乌手脚发凉，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是整整一沓她和顾暻晞的偷拍，他们对望、相视而笑、偷偷牵手。
阳台上秋日的暖阳落下来，照的时乌愈发地发冷。良久后，她镇定下来，将照片丢给邹宸：“所以，你想怎么办？像毁了陈俊成那样毁了我跟顾暻晞吗？”
邹宸温文尔雅地笑了起来，他收起照片：“我并不打算毁了你们，只是想让你乖乖听话。但如果你不乖的话……我不介意像你说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