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宇宙，世俗山海(23)
时乌把自己的衣服被泼了红墨水以及顾暻晞要换给她衣服的事情说了。
谭老师看着时乌的衣服，烦躁地把它扔到了一旁堆着的纸箱上：“等结束了我一定看看监控，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没事找事……”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被打开，顾暻晞站在那里，白衣少年变成了黑衣少年，少了一份青春，多了一份凌厉，看过来的眼神淡淡的，有些淡漠。
顾暻晞把衬衫递给时乌。
“这个效果也不错，还好，还能凑合过去，时乌你快点去换衣服吧。”谭老师把时乌往里推。
时乌怀里抱着顾暻晞刚刚脱掉的衣服，踉跄着被推进房间，怀里的衣服还带着体温，她的思绪有些飘。
使劲摇摇头，让自己集中精神，时乌穿上顾暻晞的衬衫和自己的裤子。他的衬衫套在自己身上，直接大了好几个号，松松垮垮的。门口又是急促敲门声，时乌只好去开门。
谭老师推开门，看到时乌耷拉下来的衣角，上手给她扎进了裤腰里：“等会我让大家都扎进裤腰里，保持统一，现在我们再去排练最后一遍，不求动作到位，只求别忘了动作。”
两人跟着谭老师小跑着来到临时排练场地，其他人都已经在练习了，冯萱萱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外地盯着时乌的衣服看了一眼。
谭老师将一切尽收眼底：“来，大家站好了，我们排练最后一遍。”
虽然这么说，从头到尾一直重复了五遍她才肯罢休。
导演过来喊人，七个男生女生小跑着过去，然后按次序站在幕布后面，只等前面一组小品表演完，立马上场。
小品刚刚开始，时乌昨天看过他们的彩排，大概是五分钟，也就是她们还需要等待五分钟。
时乌站在顾暻晞后面，他的个子非常高，肩部挺拔，就连脑袋也是很漂亮的形状。顾暻晞这么背对着她，让她产生了一种距离感，时乌有些不开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顾暻晞的后腰。
顾暻晞回身看了她一眼，眼神疑惑。
时乌大约只是无聊，所以无法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只好又戳了他一下。
顾暻晞无法，转身回去。
时乌又戳了一下。
只不过，这次作恶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去，便被攥住，顾暻晞依旧站得笔直，从后面看，谁也看不出两人的小动作。
顾暻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闹了。”
时乌收了手。
小品结束，主持人上台，开始介绍Dance all night，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起来。时乌从小到大参加的表演无数，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随着导演的指令，开始上台。
空旷的舞台上漆黑一片，顾暻晞的呼吸开始粗重，他不怕昏暗的环境，却惧怕这种密闭的黑暗，恐惧感袭来，似乎要扼住他的咽喉，他开始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
舞台是可贵的，但每次舞台开始前的至暗时刻都是煎熬的，诚然顾暻晞已经有很多次经验，但每一次依旧会心跳加速，想要逃离，好在这样每次的至暗时刻并不长，很快他就能解脱。
所有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但音乐却迟迟没有响起。“大家稍等一下，不要慌，音响设备有些故障。”导演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
顾暻晞的呼吸开始紊乱。
时乌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并且很容易地联想到他被关在图书室时的状态。
“顾师兄。”时乌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两只手握着他的两只手，“不要怕，一下下就好了。”
礼堂里的空调微乎极微，时乌的手早就被冻得冰凉，但顾暻晞的手是热的，两人交换着温度，渐渐地，顾暻晞的呼吸似乎平复下来了。
导演在耳麦里喊：“我喊三二一，要开始了。”
时乌轻轻抽回手，摆好姿势。
顾暻晞觉得手里骤然一空。
“三、二、一！”
身后的背景屏和灯光音乐一起打开。
作为压轴节目，Dance all night成功将全场氛围推向最高点，下面的观众开着手机电筒跟着一起摇摆起来，舞蹈结束，七人胸口起伏，ending pose 摆了几秒后，起身给大家鞠躬。
主持人上来念新年贺词，其他表演者也全部返回舞台，时间紧迫，大家急起来也没有章法，时乌被撞了好几下。再一次要被撞到时，手被牵住，整个人被拉到顾暻晞身边。
所有人都站好，摄影师就位，大家要一起拍一个大合影。
为了全员入镜，所有人都站得非常挤，牵着的手被藏到了后面。
“好了，大家笑一笑，茄子~~”
“茄子！”
时乌笑着看向镜头，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一个耶。
后来两人爆红，这张合影自然也被传到了网上，两人并肩立着，时乌笑的灿烂，就连轻易不爱笑的顾暻晞也露出了笑容，西屋CP粉几乎人手一张。
至于两人背在身后似是牵着的双手，更是掀起了一场场唯粉和CP粉的腥风血雨。
表演结束，吃了一块导演组提供的小蛋糕，时乌和顾暻晞并排着往校外走。
她今天不想做作业，所以连书包都没背，看到好学生顾暻晞也没背书包的时候，更加觉得理所当然，负疚感被一股脑儿抛到脑后。
回家的必经之路有个小广场，平时这个点没什么人，今天大家竟然都聚到一起了，两人一前一后在人群中走着，为了避免走散，时乌一直拉着顾暻晞的衣角。
广场的大屏幕显示着倒计时，现在是晚上七点，离新年还有五个小时。
远远地忽然响起一声啸声，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烟花炸裂开来。顾暻晞和时乌停下脚步，仰头观赏烟花。
“哇，好漂亮啊！”时乌摇着顾暻晞的衣角。
一朵烟花幻灭，紧接着另一朵又绽开，漫天都是漂亮的颜色。
身边的人也都停下来，观赏烟花。
时乌靠近顾暻晞：“顾师兄，看在新年的份上，我能不能有个请求啊？”
“嗯？”顾暻晞低头看她。
“我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顾暻晞显然没有明白过来。
“就是……以后不叫你顾师兄，直接叫你名字。”时乌解释道。
说完，她看着顾暻晞。
漫天的烟花里，顾暻晞弯了弯眼睛：“可以。”
烟花声还在响个不停，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新年快乐”，广场上开始此起彼伏地都是“新年快乐”。
“那，顾暻晞，新年快乐。”时乌开心道。
顾暻晞垂眸看着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地时乌，有些恍惚。
从前的他似乎在没有人的荒芜宇宙，现在的他被拉进了世俗山海，却好像，甘之如饴。
“新年快乐，时乌。”他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回应她。
第20章 是好甜
初夏黄昏, 晚风温柔，蝉鸣悦耳，时乌背着吉他, 坐在顾暻晞的后座上，前往李文叔的家里。
今天是莫许白的生日, 莫许白最初邀请了所有的练习生去她家里玩, 但不知怎么的, 她父母出门旅游去了，并且不准他带一大群孩子来家里闹腾, 恰好李文叔搬了新家, 便邀请大家一起来聚餐，也是给莫许白过生日。
路边的音响店里放着许慧欣的《七月七日晴》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我站在地球边/眼睁睁看着雪/覆盖你来的那条街”
……
时乌非常喜欢这首歌，因为她的生日就是七月七日, 也就是今天。
时乌拍着顾暻晞的背：“停车！停车！”
而后从车上跳下，顾暻晞车还没停稳, 人就已经下去，冲到了音响店旁边的小卖部，眼馋地去推冰箱的盖子。
冰箱盖的一端被顾暻晞按住了。
顾暻晞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可以吃雪糕了？”
春天的时候, 时乌发了一次高烧, 挂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水, 结果把胃挂坏了，从那以后，吃东西顾暻晞就开始东管西管。
时乌放软了声音：“我就吃一个最小的……”
“不行。”顾暻晞的回答十分冷漠。
他拎着吉他套子, 把时乌重新拎回了单车旁, 时乌气的像个金鱼似的鼓着嘴。
“再不坐，我就自己骑走了。”顾暻晞道。
时乌咣当一声，蹦着坐到了自行车上, 但仍旧偏头不看顾暻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