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戎谢垂着眼睛，像是在谴责自己没有照看好雪飞，表情十分自责。
姜眉霜依旧在沉睡着。
良久，戎谢脸上的自责没了，他慢慢道：“果然，假话总是哄不到姜眉霜。”
“上船之前，我说等我们下来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像是怕得不到回答，戎谢半点未停，几乎是话赶话般道：“我就默认你会好起来，提前告诉你吧。”
戎谢看着沉眠的姜眉霜，握着拳头，胸膛起伏，像是从喉咙里把声音一丝一缕的拔了出来，“……我本想要下船后就告白的。”
“那艘船上，有最先进的危机感应，只要驾驶员休克，陷入三级危险，就会自动发送救援信号。”
他自嘲道，“我怎么会毫无准备的就去开无引力飞船呢，眉霜大可以等我休克，你一个战斗力不足b的人，为什么要多事，要救我？”
“眉霜，你不可能不知道戎谢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惦念你，你何必做那多余的事。”
戎谢轻声说。
“看在我们认识的面子上，这次就，”
眼泪砸在仓壁上，“就不怪你了。”
戎谢勾唇笑笑，“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我们都是在一起。”
每逢戎谢生日，姜眉霜一个穷苦人民拿不出礼物回赠，她自己想了个无本礼物，在戎谢生日的时候要跟他一天，从他上课跟到派对，从派对跟到晚上睡觉。
离奇的是戎谢从不问姜眉霜为何如此。
“你没醒我却来看你，”
“没意义，蠢透了。”戎谢低声自嘲。
“……等你醒了，我再来。”
全息屏幕另一边，戎蓉难得有几分兴奋。
录到好东西了。
以后拿来威胁戎谢。
这个监控就是为了攒了这种素材。
共情？不会哦，互怼兄妹，从不共情，哥又没死！管他干嘛！！
……
前阵子姜眉霜从肉泥状态修养出身体的时候，戎谢还不能走路，他用半自动扶拐挪到病房。
戎谢重视仪态，可奔向治疗舱这几步堪称潦倒，他艰难的扶着治疗舱，看着里面的姜眉霜，嘴唇开合，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隔着治疗舱，戎谢徒劳无功的触碰姜眉霜的眉眼，身躯，四肢，像在确认修复仓里的人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仓促之间，戎谢总算注意到了治疗舱外显示的生命信号为0。
这是什么意思，小学的健康课都学过，生命信号为0，意思是治疗舱里躺着的是尸体。
戎谢踉跄走向治疗舱数据台，他还没好全，全靠半自动扶拐，这两步走急了，直接摔倒。
戎谢的身躯也没好全，膝盖分秒透出血印，又很快被衣服分解。
光脑感知了戎谢的意图，自动链接治疗舱的数据台，显示姜眉霜的详细体征。
各项显示生命的数据都是稳定的0，偶尔后面会跳跃几个微不可查的数字，那是其中维持尸体机械活性细胞。
戎谢艰难的扶着治疗舱站起来，明明半自动扶拐就在他脚边，他却想不起来，隔着治疗舱，戎谢点姜眉霜额头，声音轻涩，像是想要叫醒治疗舱里的少女：“……眉霜？”
就像过去每次，他故意去碰姜眉霜的额头，姜眉霜都会觉得被冒犯，立刻拍开他的手。
可现在，治疗舱中的人双眸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戎谢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姜眉霜死去了。
姜眉霜的眼睛，在也不能睁开了。
她只会永远的躺在这里，再也不会去操作她喜欢的数据小球了。
活着的姜眉霜，会动的姜眉霜，永远的停在了船毁的那一刻。
就是那天，戎谢扶着墙去见戎岚，与他谈判，用自由区换取救治姜眉霜的机会。
自由区又岂止是戎谢经营了十年那么简单。
戎谢五岁便看上了自由区，多方钻研，花了两年跟自由区附近的占空公司周旋，帮他们的生意跟戎家牵线规划，卖出无数戎岚的人情许诺，千辛万苦让这些人都搬走了。又贷款、雇佣建筑单位，在整个自由区布置了小型占空工厂，终于在自由区被帝国正式承认规划之前确立了隐性所属权，那之后戎谢正式跟相关部门沟通身份和材料，让自己的所属权合法。因为自由区过大，光是办理所属权，戎谢就花了一年。
戎蓉还记得戎谢拿着自由区跟自己炫耀的样子。
虽然照戎蓉看，哪怕戎岚要戎谢所有的产业，戎谢都会给出去。
怎么说呢，现世报吧，戎蓉淡淡的想。
如果戎蓉有孩子，此刻一定会拿着她哥当反例，旨在教育：做人不要太猖狂。
#哥哥唯一の价值#
……
姜眉霜接受生机捕捉的治疗后，戎谢不经常看望她，还特别淡定的重新开始学习生活，戎蓉一度以为他这个没良心的已经忘了姜眉霜。
直到后来，戎蓉听说戎谢多了个频繁心痛的毛病，且发作不论时间场合，这边戎谢正操纵机甲实战，机甲突然就不动了，一看人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
医疗科技检查不到原因，唯一的信息是戎谢感觉到心脏疼痛时，解析精神力脑电波各种，显示他在想姜眉霜。
据说戎谢本人对这个结论也很吃惊，他表示自己没有想姜眉霜，医生问他的主观感受，这小子又说的云里雾里，特别主观，总结就一个字疼。
“他说疼，我从头到脚给他检查了一遍，看数据，心脏没半点问题。”医生说。
可奇怪的是，戎谢不常去看姜眉霜，他的心痛却一天几次。
戎岚听闻，评价二字：“愚蠢。”
新任的女公爵也知道了，笑道：“活该。”
“戎谢就是那种折腾自己，还不让别人好过的性格。”
女公爵语焉不详道。
……
路灯昏黄，姜眉霜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回来了。
姜眉霜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绿化带的桂花簌簌掉落，脚底的高跟鞋让她十分不适。
她从哪回来了……？
看了看前方斑斓夜景，姜眉霜很自然的调转方向，前往美食街。
……
“小份酸辣粉，小份小面。”
闻着辛香的味道，姜眉霜满足道：“谢谢。”
老板道：“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那。”
姜眉霜笑笑：“太久没吃辣了，想的慌。”
老板想了一会：“美女，你今早不是来我这吃早饭了吗？”
姜眉霜努力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不是好久以前的事吗？
她低头戳了戳面：“哈哈哈，我爱吃辣，一顿不吃想的慌。”
吃完酸辣粉和重庆小面，姜眉霜已经有点饱了，她看了看前方火锅店，克制不住的走了进去。
“美女，几个人，预约了吗？”
“一个人，没有。”
“请往这边走。”
姜眉霜刷刷把肉类全点了一遍，加了苕粉菌菇粉丝各色蔬菜，心满意足的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是个年轻人，他看了看菜单：“美女，您一个人吗？”
姜眉霜道：“嗯。”
服务员好心道：“我家的量不小，美女你一个人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姜眉霜看了看周围人的量，一个盘子上落了三层肉，她不好意思道：“我能改改吗？”
“当然可以。”
她慢慢划掉牛舌，上脑这些东西，他们不在，没必要点这些了。好久没这么暴饮暴食了，以前身体不好，一直被管着……
姜眉霜一机灵，咀嚼水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们是谁？……她什么时候身体不好到不能吃辣椒了？
姜眉霜认为自己很久没吃酸辣粉了，酸辣粉店的老板说她早晨去他们店吃过。
有个词能形容她现在，恍如隔世。
姜眉霜回到自己逼仄的小租屋，也没洗漱，满身火锅味的躺在床上。
南方的秋天并不冷，可种种异常让她莫名觉得寒凉。
打开手机，小说阅读还停在alpha大人的强制爱的界面。
她百无聊赖的调到尾页，恰好是戎谢番外的尾页，只有一段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哈哈，虽然莫里森瑞恩是本书男主，但戎谢的配置要比莫里森瑞恩高一点点的，戎谢没上位主要是小y我不吃戎谢那挂的长相，所以我的女儿也不会跟戎谢在一起啦。你们问我戎谢最爱？虽然很想说是我女儿，戎谢最爱权势，战争，金钱这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