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木则喜(23)
“墨墨……当时离开是我不对……我……”
墨冉摇了摇头:“我见到陈皮了,也知道你爸爸的腿和我爸爸有关,更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转来我们学校,一切不就是因为我是墨轩的女儿,对吗?”
秦羽一愣,哑声道:“你都知道了,对不起……”
“没必要说对不起,我爸爸伤害你爸爸在先,你选择来报复在后。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在演戏,有没有喜欢过……”墨冉说得云淡风轻,但说得最后,话语还是稍显哽咽。
“墨墨,对不起……”秦羽闭眼道。
墨冉怅然笑了笑:“我懂了,谢谢你的答案。”
转身正要走,秦羽突然开口道:“墨墨,你爸爸出事跟我爸爸脱不了干系,他现在也在派人跟踪你,你多加小心。”
“呵,跟踪我,我爸现在都还在牢里,他到底还想干什么!”墨冉怒道。
“对不起,你多注意安全……”秦羽叹息道,随即穿过街道,走向一辆黑车前,行驶而去。
“墨墨,你没事吧。”蒋饶见墨冉许久未进去,出来寻她,正看见她站在树下发呆。
墨冉笑了笑,“我没事,对了,罗丹呢,那天秦税到医院找我,说她不见了,给她发信息也没回。”
“她家在炼油厂旁边的房子被强拆了,他爷爷见守了一辈子的祖产被拆的粉碎,活活给气死了,她自己也从电视台离职,那天我给她发消息说婚礼的事,她回了知道,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炼油厂地块?”墨冉静默了一会儿,这不是秦广庭管辖范围内的事吗,之前有市政文件说要将炼油厂地块修成城市记忆主题公园,如今这般暴力强拆居民房屋,怕也是利益驱使,为了抢工期,得回扣吧。
“对啊,政府暴力强拆,好多居民反抗,死了好些人,不过都被压下来了,罗丹写了好几篇报道,都被电视台领导压着不让发,她一气之下就离职了。”
“我记得之前的下穿工程也是秦广庭上位大力开发的项目,现在烂尾成那样,下雨就溢水,买了铺子的商家上告无门,真是苦不堪言。”墨冉接话道。
“没错,这什么世道,这样的人也能当官,真tm腐败。”蒋饶激动大骂道,本被双手提起的裙角一下就掉了下来。
墨冉急忙帮蒋饶提了提裙子,笑道:“淡定,淡定,你现在可是穿着婚纱,陪我去试伴娘服吧,新娘子。”
蒋饶也笑了,挽着墨冉的手,“走啊,蒲杨试完就走了,说有事,就差你了。”
“蒲杨已经走了?”
蒋饶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蒲杨见到秦羽的反应,疑惑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蒲杨像怕见秦羽似的,我记得当年陈杉哥还没认识他的时候,他早和秦羽认识很多年了,真是奇怪。”
“别想了,试衣服去。”墨冉拉过蒋饶的手,和她一起走进了婚纱店内。
想忘了我?
墨冉在婚纱店与将蒋饶嬉笑打闹的同时,木凌正坐在咖啡馆二楼转角的一个包间内,神色严肃的接过面前的人递过来的一叠跟踪照片。
对面的人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将本来就瘦瘦小小的脸遮住了大半,身穿一件宽大的蓝色高龄毛衣,一条黑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鞋边还有一些潮湿的泥土,此人正是消失许久的罗丹。
将照片递给木凌后,罗丹将身上背着的相机往桌上一放,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我从电视台辞职后,就一直偷偷跟踪秦广庭,前几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最近让我发现了一个新的消息,你肯定想不到谁去见了他。”
“谁?”木凌下意识反问。
那人抬手抽出照片里最下面几张照片,一张一张拿到木凌眼前,照片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行走在一个昏暗的走廊里,再往后镜头逐渐拉近、扩大,老者的脸清晰的拍了出来。
“已经落马的前白城市委书记陈莫良……”说完往照片上指了几下。
木凌将照片凑近看了看,之前在墨轩身边当助理时,陈莫良已经下马,只能凭一些内部资料和照片了解他这个人的生平事迹,之前资料上他还是黑发,如今满头白发,一时半会儿竟未认出来。
“那天他从秦广庭办公室出来后,我跟了他两天,发现他今日一早去了南湖宾馆,很小心隐秘,将车停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后来一个年轻人下来见他,他递给那人一个东西就开车走了。”
罗丹说完站起来,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木凌,又道:“后来我去查了查,发现这次白城想评选十佳城市之一,省里派下来视察的领导是陈莫良之前的旧交,我猜想秦广庭怕是为了压住炼油厂地块的事,让陈莫良去当说客吧。”
“陈莫良可是秦广庭之前的上级领导,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陈莫良竟答应出山去帮他?”木凌分析道。
“哼,除了钱还能是什么,都是一丘之貉。
木凌摇了摇头道:“不见得,陈莫良能爬上那个位置,站错队被牵连后,还能平安无事,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金钱所蒙蔽的。”
“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奇怪,当时跟踪陈莫良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我看到一个老头也在一棵树后观察着。”罗丹回忆道。
“老头?”
罗丹点头道:“那人70多岁的年龄了,头发全白了,留着胡须,手有点抖,但是身体看起来很硬朗。看来陈莫良还有其他仇家盯上他了。
“这件事看来没这么简单……别跟了……”
“不行,陈莫良肯定还会有动作,不揪出秦广庭的小辫子,我不会善罢甘休。”罗丹重重的拍了下桌上。
“哎,秦广庭是谁,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我之前劝你的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你是冉冉的朋友,你出了什么事,她会担心的,别查了,停手吧。”
“停手?那我爷爷不就白死了,炼油厂其他人不也是白白冤死了,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们就活该被践踏,你让墨冉别担心,路是我自己选的,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罗丹眼圈红了,将照片递给木凌收着,自己则将帽子压得更低,挡住发红的眼眶,拿上背包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木凌叫住了她,“冉冉住院那天,秦税来医院找过她,说他不出国了,一直在到处询问你的消息,你……”
罗丹停了停脚步,摸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哽咽道:“他是秦广庭的儿子,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带话给他,各自安好吧。”
罗丹走后,木凌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照片有些愣神。如今白城的官场风气早已污浊不堪,上面有人提拔的早早调离,留下来的为了保住乌纱帽,哪一个手上又能做到真正干净,一个个官员从上到下忙着往自己兜里塞钱,小小的乡干部上台几月就能开上豪车,哪还有人真正记得最初进入官场的初心和壮志,早在欲望和权利的漩涡中迷了心了。
罗丹只是千千万万受害者中的一个……
不同的是,她选择了抗争罢了……
木凌慢慢走到婚纱店门口,正看见墨冉穿着伴娘服在镜子前站着,一袭浅蓝色长裙至脚踝处,肩部有细纱装饰,头上戴着浅蓝色花环,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优雅极了。
墨冉转头看见木凌站在门口,朝他笑了笑,“你忙完事情了?”
“嗯。”木凌回神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裙子,赞美道:“穿上很漂亮。”
“是吗?”墨冉低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嘟囔道:“可我觉得裙子好像有点长。”
木凌又拉着墨冉仔细看了一圈,认真道:“好像是有一点,这里短一点就好,不然怕到时候摔倒。”
“嗯。”墨冉点了点头。
蒋饶换完衣服和陈杉从里间走出来,正巧看着木凌拉着墨冉的手,帮她提裙子的修改意见。蒋饶对陈杉调皮得眨了眨眼,然后规规矩矩走到木凌跟前,笑着调侃道:“木总编好,啥时候把我家墨墨娶回去啊。”
“蒋饶!”墨冉立马拍了拍蒋饶,捂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木凌看了看墨冉,笑道:“随时准备着。”
蒋饶双手挣脱开墨冉,笑着道,“好嘞,等着你们的……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墨冉,别拉我……”话音刚落,墨冉已经把蒋饶拉进里屋帮忙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