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6)

郑照道:“我还未见过伯父。”

郑煜听得这话笑了,说道:“伯父相貌甚伟,你一见便认得,不必担心喊错人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恭身道:“二爷,衣裳取来了。凝玉姑娘嘱咐了一句,说二爷的身子更要紧,别太用功了。”

这话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说不出来。

郑照道:“二哥要去家学?”

郑煜点头道:“挨了顿臭骂乖觉两天,你进去问安吧,我先走了。”他说着往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三弟晚上愚兄请你赴宴,回家来总该认识些人,我这些朋友都不是俗人,大可放心。”

前脚诗会,后脚宴会,这对兄妹真是亲兄妹。

郑照叹了口气,至少郑煜是出于好心,虽然让一个外室子融入贵胄子弟的圈子有些异想天开。他整理一下衣裳,就走进了书房。

能称为国公府的书房,占地自然是极大,隔扇划分三间,最外的容留清客相公做事闲谈,往内是会见亲友的地方,最里面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房,郑祯午间小睡也多半是在这儿。

“大兄,这便是照儿。”郑照一进门就听见老爷郑祯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那男人美须髯,眼神明亮,果然仪容魁伟一眼便很认出。

郑照问安后垂手静立在一旁听训。

几句寻常话后,老爷说道:“你几个兄弟都不是读书的材料,荫袭入监也丢人,早前我将你名字递上去了。另给你延了赵翰林做业师,你今儿去国子监点个卯,把衣裳取回来就行。”

老爷很有颗拳拳爱子之心,尤其在这儿子还算能用可造的时候。

从书房退出来,郑照走到二门,只见马已经备好,两个大汉并着四个小子在外头等他。这六人是宁氏拨下来的,他是第一次见。

“奴才赵贵。”

“奴才钱富。”

两个大汉点头哈腰的介绍自己,余下的小厮分别是平湖,当湖,墨池,白池。郑照点了头,带着人就往国子监去。

国子监又称太学,在这儿认真坐监读书的学生多来自于举监和贡监。录事对这些恩荫的监生熟悉得很,混满三年就出去历事做官。他奉茶请郑照在内坐着,一应琐事都命小厮去跑腿,不出半日就办妥了手续,让他们拿好衣服赶紧走人。

郑照笑笑,毫不介怀的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吆喝着不绝于耳,各色店铺的幌子迎风招展。他信马由缰,闲看京华,竟有些享受懒散。

百姓为生计奔走,日复一日的做工,老了死了才能停歇。郑照知道自己四体不勤,没有谋生之能,若脱离朱门必然穷困潦倒,因此他也不愿走出朱门。裘马轻狂的绝望,总好过筚路蓝缕的绝望。

“少爷。”平湖叫了他一声,眼神犹豫,似乎有话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郑照回神问道:“何事?”

平湖脸皱成了一团,过了一会儿,他咬牙说道:“昨儿夜里平安巷来信,被上夜的指我家去了,说那边的奶奶悬梁了……”

郑照手中缰绳一松,险些堕马。

平安巷那边的奶奶自然是指原身的亲生母亲,可他不是原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有震惊这一种情绪,紧接着就是出于习惯的去想为什么?是怕儿子翅膀硬了忘记自己,是想借此博得老爷怜爱,还是想向老夫人抗衡好进府?

平湖见少爷神色有异,以为担心奶奶,赶紧补充道:“奶奶没事,已经救了下来,请医生看过,休养几日便好。”

郑照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道:“去平安巷。”

平安巷在京城东北处的康乐坊,离国公府足够的远,离国子监也不近,他们午时才赶到。比起国公府的繁华,平安巷显得更加真实。

“这不是拂娘家小子吗……”出来往路边倒水的妇人一脸震惊。

郑照翻了下记忆,笑道:“艾婶子可好?”

“好好好。”妇人连声说道,她上下打量着郑照的轻裘肥马,按奈不住好奇的眼光,“拂娘前阵子说你被接回本家去了,怎么回来了?”

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作为外室子被接回了本家,都不知道昨夜拂娘悬梁上吊了。

“接了信儿回来看看。”郑照道。

妇人眼睛一亮,抓心挠肝的想问什么信儿才催得他回来,可马前豪奴又唬得她胆颤,只好悻悻的关上门。

郑照送开了缰绳,马蹄哒哒在青石板,走向那幢熟悉又陌生的家宅。

“照哥儿回来了,照哥儿回来了……”一个黄毛丫头看见他就对门里面喊道。郑照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倚门而望。她不施粉黛,挽着寻常发髻,颈项间裹着伤药,我见犹怜。

“照哥儿。”拂娘双目泫然。

郑照走到她面前,张开口却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于他而言,母亲只有一个人。不是宁氏,也不是拂娘。

拂娘察觉到他的迟疑,轻轻抱住了他,柔声说道:“姨娘想你,好想你。”

郑照愣了一下,他揣测了拂娘悬梁的许多用意,却忽略了一点。

黄毛丫头哭着走到拂娘身边,冲着她跪下道:“奶奶要是真想哥儿就不该悬梁,什么自己死了夫人才能把哥儿当亲生儿子,这都是骗人的话,我娘死了,后娘卖了我,奶奶你才是哥儿的亲娘啊。”

“是我傻了。”拂娘呜呜哭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满屋的啼哭声中,郑照清醒得格格不入,这是别人的悲伤,别人的感动,他轻声叹了口气。

娘,窗前的梅花我收到了,可是宫中没人像你那般会悉心照料它,开了两日就败了。

娘,祖父说来年春天就允我回家。

娘,你为什么不等我呢?

第5章 世界编号:1

从平安巷离开,已经是日薄西山。郑照带着小厮回到国公府正好遇上了郑煜,两人汇合一起去往了抚远将军府。

“这是抚远将军之子苻玉,这是靖南伯之子程式……”郑煜一一引荐,不仅贵胄子弟,连唱曲儿的戏子,陪酒的妓子都没有落下。说到妓子的时候,他恭维的辞令简直滔滔不绝。

郑照见过了众人,便坐在了郑煜下首喝茶。

酒席摆上,几杯下肚,苻玉眯眼享受温香软玉,看妓子们争逞舞袖歌扇。他拉住妓子的舞袖,把人带到自己的怀里,玩弄了一阵又放人走。

这时他注意到宴上众人皆倚红偎翠,唯郑照身边冷清,便笑着对身后拨琵琶的小妓子说道:“过去敬酒。”

小妓子闻言战战兢兢的起身,低着头往郑照这边来,举起酒杯道:“奴敬公子一杯,祝公子长乐安康,平步青云。”

郑照接过酒杯,抬眼看向苻玉,微微颔首致意,一饮而尽。

小妓子见状连忙又斟满了酒,郑照接过酒杯,掩袖倒在案上的玉碗里,说道:“我酒量浅,在外不能喝,你不用斟,坐会儿就是了。”

“是。”小妓子点头跪坐。

苻玉见他们凑近交谈,不禁遥遥举杯对饮了一杯。他觉得自己个东道做得好极了,各方都照顾周全,尤其没冷落自己好友的兄弟。

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

宴会上燕舞翩翩的妓子发髻松散,玉钗乱横,郑照被酒气脂粉香腻得头脑昏沉,他揉了揉太阳穴,实在熬不住了,起身向众人请辞。

“公子。”小妓子在廊下叫住他,廊下两排银烛如星辰散落,“奴可以同公子一起走吗?”

郑照闻言看向宴会,纨绔们争抢着舞女的珠履,以此当杯一壶壶的添酒。

“夜深露重,平康坊不远,我送你回去吧。”

小妓子低声道:“多谢公子。”

两人一起来到门房,不见赵贵钱富,只有平湖趴在椅子上,睡得极熟。

平湖年纪小,郑照不忍叫醒他,便走到桌前想留张字条告知自己去处。

桌上无纸,打开砚台一看,也无墨条可磨。

提笔无法落。

哦,笔也脏兮兮的,郑照也不想提,他叹了口气,正欲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句。

“我这有帕子和胭脂,公子如若不嫌弃……”

“谢了。”他手蘸胭脂写在帕子上,然后塞到平湖怀里。

走了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宴会仍然热闹。

靖南伯之子程式有些醉意,枕着戏子大腿问起了京中流传甚广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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