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归来+番外(18)

倪音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太过夸张了。

“不好意思……”她向耿涛道歉,“因为时先生现在是病人,他身上有伤,所以我……”

“明白明白。”

耿涛善解人意地点头,他似乎还想八卦什么,一辆电动观光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藏蓝色的POLO衫,戴同色的棒球帽。

“时先生,您来了。”司机礼貌地打招呼,好像知道时也要来。

时也点点头,上了车。

倪音站着一时没动,直到时也坐定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跟上去。

电动观光车是六座的,倪音原本想坐在时也身边,但那束玫瑰躺在他怀里,白色的花朵整齐地从他臂弯里冒出来,虚虚占着座,像是提醒着她什么。

倪音坐到了时也后排的位置,耿涛上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观光车一路向东,沿途,景致如画,巨大的人工湖、湖中的小屋,还有小屋的烟囱冒着烟火气。

倪音无心观看风景,她半靠着座椅,视线落在时也的后脑勺上,他也无暇风景的样子,整个人端端坐着,有些心不在焉。

看来要送别的人很重要。

难道,真的是女朋友?

倪音扣起手指,这是她精神紧张时无意识的动作,大拇指和食指相互较劲,指甲盖撞着指甲盖,一下又一下。

这微小的动静惹得身旁的耿涛频频看她。

倪音注意到了耿涛的眼神,停下动作,不好意思地抿紧了唇。

耿涛凑过来,小声地问:“你不会真的是保镖吧?”

倪音摇摇头:“我是医生。”

“难怪。”耿涛的目光又落回她的手上,“握手术刀的手就是比一般人漂亮。”

这夸奖直白又有故意讨好的成分,倪音淡笑,毫无感情地回了句:“谢谢。”

说完,她把头转向了别处。

耿涛不死心,继续与她搭讪:“我叫耿涛,波涛的涛,请问美女医生芳名?”

“倪……”

“吱嘎”一声,电动观光车停了下来,消弭了她的“音”字。

倪音抬眸,看到两排长长的马房掩映在绿树之后,深灰色的房顶在暗沉沉的天空下,显出一丝肃穆。

坐在前排的时也已经站了起来,观光车顶棚略低,他微弓着身子走下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姿势牵动了伤口,他抬手捂了下腹部。

倪音立刻起身去扶他,她一手勾住了他的胳膊,一手按在他的后背,旁人看来是很标准地搀扶姿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触到他的衣物时,是怎样的僵硬。

时也扭回头,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情绪。

“谢谢。”他说。

倪音没接腔,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下台阶。

玫瑰的花香在两人之间明灭,让她时不时有窒息感。

下了车,倪音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手。

第41章 贝塔

三人走进马房。

马房的内部是木质结构的,双排马厩,每厩空间宽敞,卫生工作非常考究,厩内望不见一只飞蚊,也没有一丝不洁的气息。双排马厩之间的过道宽敞,顶棚天窗设计,自然采光和通风都极好。

过道最里头的马厩前,五六个男人面色凝重地围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灰色短衫的中年男人先看到时也,他冲时也扬了下手。

“时也。”

时也应了声,围在一起的其他几个人都看过来,等时也一靠近,他们齐刷刷地退到边上。

马厩里,一匹红棕色的马儿躺在地上,它睁着眼,但毫无生气。

倪音认得它,这是时也的战马贝塔。她曾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它,陪在时也身边,头顶着一排修剪得很酷的棕毛,走起路来威风凛凛,那双大眼黑亮有神,观望四方的样子,显得特别机敏,像极了它的主人。

“贝塔……”时也轻轻唤了声。

贝塔两片三角树叶似的耳朵动了动。

“贝塔……”时也半跪下来,将手里的那束白色玫瑰放在贝塔身边,“贝塔……我来了……我来了。”

男人呢喃着靠近贝塔,伸手揉住它长长的脖子,贝塔像是有灵性,竟也动情地凑了过来,一人一马,相互蹭着额角,好似情人间最后的亲昵,带着一种无可言说的悲伤感。

这一幕太过让人动容,周围的看客都别开了脸。

中年男人轻轻地咳了一声,示意在场的人都先离开,把空间让给时也和贝塔。

倪音跟着众人走出马房。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空阔的世界,像是罩了一层天青色的幕布,远远望着,只觉得心头逼仄。

原来,时也要来送别的老友是贝塔。

倪音的脑海里闪过飞力马术大赛上时也落马的那一幕,贝塔的嘶鸣、现场的尖叫,还有那个男人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是她迄今为止最不愿回想起的一幕,可此时,却像电影画面一样不停地回闪。

“贝塔会怎么样?”她问身边的耿涛。

“安乐死。”

安乐死……

她忽然明白了时也为何执意要拖着病弱之躯出院,原来,他拼尽全力要来奔赴的这场离别是死别。

倪音揉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一时不知说什么。

耿涛看她紧锁着眉头,以为她觉得让马儿安乐死惨无人道,连忙解释:“倪医生,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俱乐部很人道的,只是贝塔这次比赛伤得实在是太严重了,它身上和腿上有多处骨折,兽医已经判定它无法救治了。马儿不是普通的动物,它自身的重量很重,哪怕只是单腿骨折,对马儿来说恢复起来也很困难,更何况是贝塔这样重伤的情况,如果坚持给它治疗,只会延长它的痛苦,最后死得更惨,贝塔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谁都不希望它的结局是那样。”

倪音点点头。

她是医生,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理解。

一匹骏马若是不能再自由地奔跑,就像雄鹰失去翅膀不能飞翔,活着就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与其如此,不如体面的有尊严地离开。

第42章 死亡

雨越下越大。

贝塔的尸体被裹上了白布抬出来,俱乐部上下一片凝重,且不说像贝塔这样具备比赛实力的战马本身价值几何,光是这么多年情感的累积,这次意外就很难让人接受。

尤其,是对时也而言。

耿涛说,这些年,时也对贝塔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每天的喂养、按摩、洗澡……他很少假手于他人,他们的默契,就是始于这样一点一滴的日常和照料。所以这次比赛出事,时也内疚自责,贝塔也同样内疚自责。

一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战友,一个怪自己没有助战友夺得胜利。

可,死亡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也跟在贝塔后头,他怀里的那束玫瑰,像是这个黑色悲剧中唯一一片宁静的留白。

倪音挪开了目光。

她没有参与送别,也没有去围观。她怕看到那个男人眼底的沉痛,也怕自己无从安慰的挫败。

回程的路上,时也一言不发。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里模糊而凌乱,像一张错了位的拼图。瓢泼的大雨砸在小Polo上,有种世界末日的既视感,路上车流如织,但都爬行缓慢,倪音谨慎地观望着前方的路况,余光不忘去关注时也。

他脸色苍白,昂头靠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空洞地望着雨刮器来回扇动,一种无声的疲惫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倪音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此时安全最重要,万一这会儿有个什么刮擦,阻碍了交通,可就害人害己了。

小Polo蜗牛似的挪了一个多小时才挪回医院。

倪音下车后立马绕去给时也开车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时也的脸好像更苍白了些。

她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真的吗?要不要我去借个轮椅?”

“不用了。”时也一口拒绝。

两人一起去等电梯,进了电梯,时也双手支着轿厢的扶手,半身倚着。轿厢的镜面,倒映着他好看的侧脸。

倪音想去扶他,但又觉得已经到医院了,此举很多余。

时也的病房在三楼,电梯直上三楼,轿厢门刚一打开,就见走廊里站满了人,乱糟糟一片,除了穿白大褂的,间或还夹杂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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