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滴滴+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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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地依在克里斯的怀里，不敢推开他，也不敢挣扎。
忽然听见一个久违的声音。
“克里斯，你在干什么？”
闻声望去，几步之遥的雪地里，站着一个高瘦的少年，手插口袋，带着一脸冷峻的神情看着我们。
我呆若木鸡，无法动弹。
克里斯却将我楼地更紧。
他的眼神扫过来。一触到那冰冷的眼光，我立刻感到心痛难抑，连忙别过脸去，像一只怕冷的鸟儿，把自己藏在克里斯的臂弯里。
“怎么了，江舟？你不要的东西，也不许别人拥有么？”
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克里斯冷漠的声音。
☆、冰雪天地（三）
“她不是一件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江舟说，淡淡的口气里似乎带着浓浓的感伤。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他的眼光从我身上移开，投向别处。“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也会……也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她已经过了需要我保护的年纪了！”对面传来他的一声轻叹。
“只要她快乐，我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我忍不住偷偷转回头看他。
他没有在看我，也没有在看克里斯，微仰着头，望着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而下的雪花，眉宇间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忧伤和美好。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没有一丝喜悦之气。仿佛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发出的感慨。这份悲凉和沧桑，哪里该出现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十八岁少年身上？
明明拒绝我的人是他！不给我选择的余地的是他！为什么我在别人怀抱里，他却如此悲伤？
到底那一张冰冷的面孔下，掩藏着什么样的真实表情？
愣神间，克里斯柔和的眼光看了过来。
“你是说——这样也没关系咯？”
克里斯脸上掠过一抹羞涩，微红着脸，俯身吻了下来。
我以惊惶而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不要……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因为……江舟正在看着呢……”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喊不出口。
霎时间，他的吻已停在额头。
克里斯的吻带着暖暖的温度，淡淡的清新，和阳光的味道……和江舟的吻完全不同……江舟的吻像白酒——水与火的交融！
对面沉默了许久，传来的声音暗哑而压抑。
“如果这是海露的选择，我祝福你们……！”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等等！”
克里斯扬声喊住他。
“你真能做的到？”
“你还想怎么样？”江舟的话里已然动了怒。
“明年六月过后，念完大三，我会回法国。”他侃侃而谈，我和江舟不约而同地投去惊异的眼光。虽然我们每天在一起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其实他极少提自己的事。突然这么说，不由让人觉得突兀。
“如果海露愿意，我会带她回法国。”
“什……什么……？”我惊叫：“我……我……我……我哪有……”
“答应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话已被他截住。
“亲爱的，你不是总说你想去国外学绘画么？”他微笑着看着我：“到了法国，我会帮你转去最有名的大学，你可以学到世界一流的技巧，可以在巴黎的林荫大道写生，可以画埃菲尔铁塔，薰衣草盛开的季节，我会带你去普罗旺斯，你可以尽情地画，无忧无虑地画，快乐地画……”
我又愣住。
这些话，是他今天一时起意，随口说出的……还是，他藏在心底已久，从未敢说出口的？
“哦，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这一天！”他的目光纯净：“我和你一起站在巴黎的街头天马行空地画画！”
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谁也无法忍心伤害一个目光如此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人吧？
他的目光正如他的心。
“哈哈！”他挠了挠头，笑了：“不过，在回法国前，我还有个心愿。”
“我希望我心爱的人，还有最好的兄弟陪我一起实现。”
“这学期结束，考完试，我们一起去C城的白云山，怎么样？”
我微微一怔。
C城的白云山是附近出了名的旅游胜地。半山以下平坦易行，有许多秀丽的湖泊。半山之上却险峻陡峭，常有超越九十度的山坡。据说山顶有一家旅社，夏日爬满了玫瑰，冬季披上白雪的银装，一年四季供应玫瑰与草叶制成的花茶，远近闻名。旅社后方还有一个温泉，吸引了许多游客。可惜，能攀爬到山顶之人，并不在多数。
“我和海露，你带上袁月月，咱们来一个四人之旅！”
克里斯笑嘻嘻地说。
江舟闻言脸色一沉。我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克里斯似乎不打算给我们拒绝的权利。
“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定在考完试后一个星期！”
我的眼光无意触到江舟的眼光。空气仿似瞬间凝结。
天地间惟有洁白晶莹的雪花静静地飘落。
☆、雪山之巅（一）
“好，不见不散！”
江舟朗声应承，在漫天的风雪中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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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我怒气冲冲地瞪了克里斯一眼：“你明知道我没有……没有答应你……”说到这儿不禁对他心下歉然，可是怒火未熄，索性甩开他，径自冲回宿舍楼。
“海露……”他拉住我的手，眼神中全是恳求。“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法国么？”
面对他那样纯真的眼神，我的舌头又打了结。
“刚才我说的全是真的！”他无比真诚地说：“跟我走吧！去一个新的国家，开始新的生活，自由自在地追求梦想，远离过去的生活，忘掉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
我盯着他。这是一个多单纯，多善良，多阳光的大男孩啊！他在一起，说不定，真能忘记江舟，忘记这儿的一切，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法国……”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地说：“一个多美多美的梦啊！”
他微微一笑。
“我想我会去法国。”我冲他浅浅而笑。
“真……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本就圆鼓鼓的蓝眼睛。
“你是说你答应我了？”他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手舞足蹈。
“我想……我会去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字轻柔地说：“也许某一天，厌倦了这里的一切，这片土地上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时……”
“那时，就是我该启程的时候……”
“到时候去找你，你可不能说你忘记我了哦？”我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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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眼睛红红的，好像一个要哭的孩子。
“我明白了……”
他颤声说，转身就要走。
“克里斯……”我忙喊，不放心他就这么走，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他转回头，挤出一个笑脸：“我早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就是忍不住要问一问你……”
我无言地低下头，心中满是歉疚。
“愿意帮我完成我的心愿么？”他眼中已有隐隐的雾气。
此情此景，我惟有点头。
“和我一起去白云山，做我一天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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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票和旅费全算你的哦！”我心里暗暗叫苦，实在不期待这趟四人之旅，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我还要顶级的玫瑰花茶和温泉泡澡！”我扬起脑袋，正儿八经地说。
他差点没一拳头挥过来。
“就会欺负我！”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我回去了！”
他迈开步子，走进风雪之中。
我轻轻一声叹息，刚要进宿舍，却听见他在不远处大喊：“也许克里斯得不到尹海露的一生爱情，尹海露却永远拥有克里斯的一世友情！”
我在宿舍门前停住，泪水瞬间淹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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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在一月初完结。
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我和克里斯，江舟和袁月月如约在校门口碰头。四人一起向火车站出发，开始了一段奇特的四人之旅。
而我们的目的地——白云山，在冬季的又一场大雪之后，正银装素裹地向我们招手。
☆、雪山之巅(二）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