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道:“都这么大了?”
在两个人分崩离析之前,虞音也接触过汪澜,这时候这个强势的女人柔软异常,虞音出于礼貌,叫了声阿姨。
汪澜最终是抱着孩子离开了,带着她的释然。
张天民的眼睛掠过绵长的台阶,迈步下去,点燃香烟,淡淡道:“走吧。”
宋祉砚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目光寂寥,学着逗人开心:“离婚快乐。”
张天民轻笑,搂着他的肩,又将虞音拉过来拍拍,虞音总觉得他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好好的。
*
宋祉砚这一单相当于给师傅跑的,张天民按照新人四六的份额给了他工资,宋祉砚本不打算要,但张天民觉得没多少,让他拿着,就当留给虞音。
宋祉砚收下,在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同事对他多有嫉妒,而且开局在他们眼里就是走后门,宋祉砚的能力如何跟他这次胜诉没什么关系。
他沉得住气,等新的案源过来,再打胜两局就能将人的嘴堵上。
春日将至,宋祉砚接了一些民商类的案源,没什么太大难度,钱不算多,但加上天辰的基础工资,在北市的收入还算不错。他免去房租的烦恼,已经比旁人轻松许多。
虞音每次在他胜诉之后就会开香槟庆祝,酒足饭饱,宋祉砚把她抱在床上借着酒劲又尝试两次,她不舒服,他舍不得,索性没再深入。
虞音的床头柜里还放着他前两天买回来的durex,大部分包装完好拆都没拆,宋祉砚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更没什么打开的机会了。
夏天北市的气温达到十年最高,宋祉砚的工作没什么进展,他还像个野路子什么案子都接,张天民让他沉下心,在社会上有所进步是很不容易的。
哪怕宋祉砚已经涨过薪。
宋祉砚已经等了一辈子机遇,也知道有事强求不得,在夏末的时候,张天民才神秘兮兮地递过来一份卷宗。
宋祉砚打开看看,是刑事案件。
张天民道:“试试?”
宋祉砚看事主来头不小,笑道:“师傅,我不够格。”
张天民道:“北市没人敢接,我拿过来看看。”
其实张天民很少接这类案件,他想着跟杨院喝酒,这个老教授鼓吹宋祉砚如何如何有才能,把事情记在心里,听说这个事儿便将东西拿来了。
宋祉砚翻看,询问:“要做什么?”
张天民道:“保命。”
宋祉砚猜到了,又问:“多少价?”
张天民轻笑:“一个亿。”
第三十八章 讨老婆。
宋祉砚起初不想接刑事诉讼, 其实多有顾虑。
考虑到底为什么而做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折磨。宋祉砚会想都是为了以后能给虞音幸福,但事到临头, 反而犹豫起来。
张天民单觉得适合, 实际上没人愿意接的案子, 给宋祉砚, 他也无法一口咬定下来。
案情复杂,诉求言简意赅, 却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突破口的。
宋祉砚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这套卷宗, 张天民让团队里有相关经验的组成小组,互相商量, 这件事就算落在天辰头上了。
除了红圈这点大佬, 没人敢动。
至于为了胜诉率,甚至是忌惮委托人, 旁人都不同意作为辩护律师出庭,宋祉砚在找到突破口的那天,终于答应负责此案。
虞音只知道他接了个大案, 一开始没怎么在意, 看到他日日伏案查阅资料才担心地望过去。
桌子上零散着文件, 宋祉砚的烟灰缸满了,他开着窗, 凑近才能闻到烟灰的气息。
他穿着居家的衬衫,单手撑头,一只手搭在案边,指间的烟燃了一半,盯着书卷静谧异常,虞音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宋祉砚声音沙哑,问道:“吵到你了?”
家里是开放式的,二楼也没有门,宋祉砚在桌旁搭了个屏风防止吵到她的睡眠,虞音看他眉头微皱,担忧地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发里轻轻道:“累不累?”
宋祉砚不会在她面前抽烟,他想要按灭香烟,虞音却轻抚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咬住他的耳垂,轻柔私语:“没关系。”
她坐在宋祉砚怀里,他有了把玩的柔软,压在她头顶低头做事,虞音仰头看他的胡茬,好奇地用指腹轻轻掠过,一路走向他的喉结。
他唇咬香烟的样子很迷人,虞音贴在他胸口盯着,宋祉砚专心做事,偶尔还会低头轻吻她的唇瓣,虞音含住他的烟气,砸砸唇,同他说:“好像薄荷。”
是薄荷爆珠,不至于太难闻。
宋祉砚挑开她的唇,虞音被他亲得意乱神迷,宋祉砚两边不耽误,能够不分神地继续做事。虞音起初害怕影响他,现在抱着他的胳膊看他垂头做事,也就放心地缩起来,睡了一觉才感觉到他将自己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
宋祉砚最近会靠着她胸口睡去,虞音轻抚他的发,当做对他一天劳累的安慰。
至于那个案子,虞音临近开庭才知道。
秋日将近,宋祉砚已经见过多次当事人及他的家人,个个面露凶相,而且对于张天民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代给经验很少的新人表示一定的不满。
宋祉砚没什么家底,也没有多少牵挂,不怕被牵连。母亲远在他们势力范围之外,至于虞音,虞氏这么大的牌子,她也不会有事。正因为他这样几乎是精赤条条一个人,所以不怕出什么事。
宋祉砚靠自己缜密的思路取得对方信任,并且得到会配合的保证,这才算达成统一意见。
宋祉砚出来跟张天民碰头,习惯性掏出一盒烟,给他点燃,又拿了一根新的放在唇边。张天民道:“怎么,不开心?”
宋祉砚看着外面冰凉的秋雨,问他:“我这样算对么?”
世上的事情没有非黑即白。张天民看他还像个学生,劝慰:“你做的事是必须要做的,你以为你违背了公平正义,实际上你的存在,才能促使公平的进步。”
宋祉砚在雨幕下沉默到雨声转小。
团队里有人劝阻他不要冒险,虽然没人真的能做成不败神话,但宋祉砚刚步入这行,没必要让自己不得翻身。
宋祉砚会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巨额的费用当然诱人,同事轻笑:“那么需要那个钱?”
宋祉砚可是将张天民做标杆,想做个专门管离婚纠纷的大律师,怎么铁了心接下这件事,不就是因为报酬。
他回道:“需要。”
“那钱你要做什么?”
那天宋祉砚端着酒杯,光影流转,他垂着眼眸世俗地说道:“讨老婆。”
*
宋祉砚在开庭前夜久违地难以入睡,他靠在座位上望着外面的点点繁星,虞音知道他明天的案子非同小可,陪他看了很久的星星。
宋祉砚知道瞒不住她,侧头问:“音音,没什么想问的?”
虞音觉得他为谁辩护都没问题,于是摇头。
第二天他穿着简单的西服就上了法庭,为期两天的庭审,宋祉砚几乎没有闭眼的时间。
这次案件并不对外开放,虞音没有机会陪在他身边,宋祉砚也不想她过来帮忙,虞音索性呆在家里等他的好消息。
检方过于刁难,宋祉砚在第二天靠标记方面的漏洞推翻了检方的一条证据,险险胜诉,事主被判无期,算是保住性命。
宋祉砚洋洋洒洒的无一疏漏的辩词被业内传遍,他本人在出庭的时候却近乎虚脱,张天民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脊背,笑着说:“一战成名。”
当晚宋祉砚拒绝了庆功的宴会,从法院一路开到家中,秋凉吹透他的衬衣,虞音听到胜诉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对宋祉砚说一声恭喜,他便推门进来,把她抱个满怀。
虞音被他压在墙上亲吻,炽烈至极。
他好像是战胜的头狼,那种登顶的兴奋尚未散去,就带着他一身的伤口与功勋狂奔回到他最温暖的栖息所。
虞音身上总有淡淡的玫瑰气,她喜欢的香水、常用的口红都被他一品而尽,虞音因为羞怯瑟缩后退,宋祉砚没留任何余地,握着她的脚腕将人拉回来,虞音看到他的动作,捂着眼睛结巴两声,最终被呼喊取代。
虞音疼了阵,泪眼汪汪地瞧着他,宋祉砚眼底泛红,在她唇边安慰:“很快。”
虞音又疼又累,秋雨连绵,床边就是窗户,凉气和水气飘到她的鼻翼,都被滚烫的呼吸吹得温度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