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魄射影(4)
“罗欧冉!罗欧冉!”
晚饭依旧是崔易楠下的厨,“多吃一个包子吧,以后吃不到了。”崔易楠给魏菲儿夹了个包子说。
“为什么?你不给我做了吗?”魏菲儿歪着头笑着戳了几下包子。
崔易楠微笑不语地看着魏菲儿拿筷子拨弄碗里的包子。
“菲儿!我有礼物送你!”崔易楠双手交叉托起下巴柔色地说。
“亲爱的,你今天不是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唰了一天?又要给我礼物,会宠坏我的!”
“礼物在床上,小心打开哦!”崔易楠嘴角边噙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魏菲儿欢快地跳进房间里,雪白的床单鼓鼓地凸起,明显里面藏有东西,“又在故弄玄虚!”魏菲儿掀开被单,被单里躺着一名如同雕像般的裸男,他飘逸的长发没有精神地贴在身上。他闭着双眼,美丽得像玫瑰花里的精灵。这座华美的雕像身上散发出强烈死亡感,“他死了!”魏菲儿的脑子轰的一声懵住了,她不敢再看,慌得丢开手里的床单。
她记得这个人,和在婚礼上他看着她愤怒的眼神。
还有几天前,这个人在自家门前徘徊,他盯着她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以及……医院里定期出现的青莲……
他是罗欧冉!
她想起晚上的包子,俯身呕吐。她想尖叫,然而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魏菲儿脚底发软瘫地在了地上,又想支撑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全身颤抖刚被浓烈的哀伤包围的内心,此刻溢满比哀伤更加厉害的恐惧。魏菲儿贴坐地上,全身战栗地试图爬出房间。由恐惧生出的寒气包裹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离开这里!赶快!”魏菲儿想。
崔易楠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挂着春日般的温暖,和蔼地说:“你把他从脑中挤了出来吗?”
“为什么?”魏菲儿惊恐得不敢看他。
“他知道你‘长期’失忆的真相后,要带走你!”崔易楠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怜惜地拨动着魏菲儿的发丝说。
魏菲儿哆嗦得垂下双目:“他是魔鬼!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逃出去!”
仿佛猜到魏菲儿的心思,崔易楠说:“我花了很大力气设计了这栋房子,你根本逃不出去的。”
崔易楠抚摸魏菲儿的脸,冰冷清透地说:“菲儿,我爱你!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飞走的。”
“这个人根本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收藏品,他不是爱我,是占有!”魏菲儿从没有这样地惧怕一个人。
“小狗!你怎么来啦!”魏菲儿看着铁窗外欢跑的黄色小狗自言自语。距上次已经有4个月了吧,她从没放弃过逃跑,可是……
小狗在她眼前撒起娇来,魏菲儿被逗乐了。
晚上崔易楠回到家中,脸上笼罩和煦的暖色,魏菲儿却感受到冰寒。
“今天我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一只小狗,挺欢快的一个家伙,却因为到处乱跑死在了我的车轮底下,我下车看去,头都已经烂成两半。”崔易楠脱掉外套懒洋洋地说。
魏菲儿心里一阵抽痛。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魏菲儿发疯似得跑进厨房拿起叉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这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血液从身体流出时她一点都不感觉疼痛。
崔易楠慌得将魏菲儿包扎起来,“菲儿,疼吗?菲儿,怎么样了?”
“崔易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你是个杀人魔!天呐!天呐!”魏菲儿仰着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像雨水般洗湿了整块脸庞,她的手脚也跟着挥舞,崔易楠惊恐失措的表情在她脑海里闪过,立刻坠入黑暗中。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双手跟双脚被铁链拴住绑在了床脚边。
“从今天起,我只能锁住你,饿了我喂你,洗澡换衣服我帮你,别想着寻死。如果你真要想死,就算是死神我也会把你从他手里夺过来的!”崔易楠柔顺地说,“我怎么舍得放开你呢?!”
“别碰我!如果你敢碰我,我立刻咬舌!”魏菲儿绝望地说。
“傻丫头,我是个医生,会这么轻易让你死么?” 崔易楠带着几点邪气说。
锁了魏菲儿十几天,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去挣扎。她注视试图接近她的崔易楠说:“我不想死了,易楠!我好怕!一个人在家里好怕!你不能天天带着我么?这样不用担心我逃跑,我也不用怕这座恐怖的房屋!”说着,她娇柔地抽泣起来。崔易楠仔细打量她很久,打开锁住她的铁链,开始哄着自己梨花带雨的妻子。
魏菲儿果真不再想着逃跑了,似乎渐渐开朗起来,也不再排斥崔易楠。
“菲儿,等我们的孩子出世后,我们天天来这里游湖怎么样?”崔易楠温柔揽住自己并排坐着的妻子说。
杨柳岸,湖水一波泛着一波,波光粼粼的划过一道道波痕。
“好啊!”魏菲儿甜甜地笑着说。
她慢慢站起来对崔易楠柔情万分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弄得这么神秘……”
“那你不许惊讶!”
“到底什么事?”崔易楠笑语吟吟地问,放开了手里的人。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魏菲儿一边倒向水里,一边说。
同时也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自由!我终于……
自由了……
“菲儿!菲儿!”崔易楠对着湖面疯狂地喊着。
第4章 天使号角
阿鹅每天睡觉前都喜欢看一眼对面的挂钟,圆圆的挂钟好像月亮的脸庞一样漂亮,每次看见它阿鹅都会睡得舒心。可第二天阿鹅又会浑身不舒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她留了心眼,假装睡着了,对面的挂钟钻出一朵缓缓盛开的“天使的号角“,状如喇叭花的“天使的号角”滚着紫色的裙边,吐出白色的雾气,雾气里走出拇指大的人,他左跳右跳窜近阿鹅,在她左右肩膀轻敲,阿鹅觉得舒服极了,任他摆弄。
“我想吃东西。”
“老鼠,肉嘟嘟的。尤其是咬住脊背,撕开毛皮的时候,那股子鲜血真让人喜爱。”阿鹅躺在床上乱琢磨,两只眼睛吧哒吧哒拉下,蓦地她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小人不见了,她朝自己看去,只有一条大蛇的身体盘成一团伫立床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头架在黄花粼粼的蛇身上……
第5章 桂留香
八月的桂花开遍,树上结满子状的金色花朵,在飘起的柔风中,甜得有些发腻的桂香摇摇荡荡撒落坐在树下的人的心田中,撒开绣了粉蝶斗萱草的白绸子留仙裙的鱼暄儿,掀开半边浅紫色的衣襟,一只手托掐丝紫金蝴蝶盒,另一只手取了点海棠蜜涂抹双颊。紫色的飘带从结环的鬓发间穿过垂在销薄的双肩上。天上的月亮颜色淡得与天接了边。她扬起头,收起了盒子,眼神飘向了池塘的另一头。
“暄儿,和我走吧。”
好多年前有名叫做季熏的剑客曾经这样和她说道,当时她只有十三岁,她躲在墙角身影颤抖地望着眼前健硕的男子。季熏,中原第一剑客,剑若出鞘,剑光如贯虹,必定夺命无声。阿爹阿娘和家丁刚刚无声地倒在了他的剑下,季熏的剑上的血点点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坑。强大的惧怕让暄儿忘记哭泣,极为冷漠地注视季熏。
季熏走过天下无数地方,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少女,他忘记了买主嘱咐自己一定血洗鱼家庄,不留活口的嘱告。在见到鱼暄儿的第一眼,他被她俏丽倔强的眼神给吸引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和自己一起亡命天涯。
“暄儿,为什么你从来不说话?”季熏发现鱼暄儿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得有些不耐烦。
她眼望着远方,季熏知道她的目光追寻的方向是鱼家庄,他知道她的内心蕴藏着对他深切的恨意,“也许有一天她会杀了我为她家人报仇。”他自嘲地想,俊朗的双眼也变得模糊不清。薰儿十八岁的时候,出落地更加清丽脱俗。
“也许我该放她走,可是她走又能去哪呢?我杀了她的家人。她和我既是仇人又如亲友,我该如何是好。”每次杀完人的季熏在火堆旁擦拭剑上的血迹,边偷瞄离他一丈多远在缝补衣裳的鱼暄儿边思索这个解不了的问题。
“你恨我吗?”季熏终于忍受不住暄儿的冷漠,丢下手中的剑,抬起暄儿的下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