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还没有男主光环怎么办(35)
陆小满噤声,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常涵的侧脸。
之前没发现,常涵的骨相清峻,眉骨、鼻梁和下巴的弧度恰到好处,尤其是鼻梁,挺拔俊秀,颇有几分鹤骨松姿的味道。
他好似就是无比耐看的那种人,愈酿愈香的醇酒,让人永远不会望之生腻。
连朱南乔都对他念念不忘,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感觉我不小心捡到宝了。”陆小满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常涵知道陆小满一直在看自己,心中会意,腾不出手来,只能含笑冲她扬了扬脸。
陆小满俯身过去在常涵的脸上亲了一口,又要去亲他的鼻梁。
“好了好了,”常涵笑着偏过头去:“到地方了再任您处置。”
酒店内外的无障碍设施都很完备,两人从停车场到房间几乎是毫不费力。
刚推门进去,看见房间里的两张床,陆小满瞬间变脸。
“常涵,”陆小满语气不善:“你还怕我吃了你?”
“不是。”常涵指了指自己轮椅上的腿,暗示自己不小心就会画地图。
“换房。”陆小满二话不说拉着常涵的轮椅把他拉出了房间,拿着房卡直接从楼梯跑下一楼大厅。
对,就是仗着常涵跑不过她。
重新刷卡进屋后,陆小满放下手中的行李,对着常涵的轮椅就是一脚。
常涵没反应过来,轮椅被踢得向后滑,不轻不重地撞上墙面,男人不明所以,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孩。
陆小满跟着走到墙角,手撑在墙面上,把常涵整个人圈在轮椅和自己之间,弯下腰盯着他。
男人刚想说话,陆小满就捏起常涵的脸封住他的嘴唇。
“小满……你怎么了……”
陆小满很快就松开他的脸,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看着常涵的眼睛坚定又缓慢地说:
“常涵,你不可能因为失禁就一辈子拒绝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不是我嫌不嫌脏的问题,是你接不接受你自己的问题。”
“一旦你从心底接纳了你的弱点,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用这件事伤害你。”
常涵的眸色黯淡了下去,随即又泛起雾气。
“小满……”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孩,思绪翻涌。
她说她捡到宝了,他又何尝不是。
知我意,感君怜。幸甚至哉,相知在急难。
常涵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
陆小满不再接话,把常涵的轮椅推到床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圈着他的腰背一把搂起,将人转移到了床上。
常涵刚想撑坐起来,搭在床沿的腿就被陆小满放了上来。女孩脱了外套蹬掉鞋子,欺身俯在常涵身上。
“小满,你今天咋这么虎。”
陆小满没忍住,噗嗤笑了:“你跟谁学的东北话。”
常涵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张星泽。”
陆小满趴在常涵耳边用气声说:“刚才在车上不是说,到了地方任我处置吗?”
常涵嘴角含笑,手却握住陆小满的手臂,轻轻发力就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随即靠床缘借力,翻身扭转了局势。
“看看是谁处置谁。”
常涵反手一拉,雪白的被单将两人盖了个严实。
从浴室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两人换好衣服出门吃饭,陆小满脸上还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常涵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她。
陆小满的脸更烫了。
“不公平……”陆小满僵硬地戳着手里的筷子。
常涵忍下笑意,指着自己轮椅里毫无知觉的臀部和双腿:“要说不公平也是对我不公平吧。”
“……”陆小满不再说话,红着脸埋头吃饭,暗暗观察着常涵的手。
那双拿着筷子的手筋脉清晰,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有些粗糙,指腹布满因长期驱动轮椅磨出来的薄茧。
不愧是野外实习经验充足的考古系博士,不仅擅长做实验和修复遗存,开荒拓土和消肿止痒也拿捏得当。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酒店离丰州的著名景点三坊七巷不远,因为常涵坐着轮椅不方便,两人便直接步行过去。
“主街商业化比较严重,如果想感受真正的三坊七巷,就要往小巷子里走。”常涵抬头对陆小满说。
“好的,常导游。”
虽说是旅游景点,街道上的人并没有陆小满想象中的多,常涵的轮椅走着也没什么阻碍。两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常涵的腿上就堆满了一大堆吃的。
“这个绿豆饼好吃——”
“常涵你喝一口。”
“这个有点腻。” 陆小满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塞进常涵嘴里。
常涵拍了拍围巾上的食物碎屑,无奈地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陆小满突然在一座庙前停下了。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夹杂在商业化气息浓重的各色商店中,显得格格不入。门庭牌匾由石刻成,越过红漆斑驳掉落的门槛后,能一眼望见正厅里的一尊石佛像。
闹市中的陋室,莫名有种清净肃穆的庄严感。
常涵看了看陆小满:“你信佛?”
“不信,”陆小满摇了摇头:
“只是好奇里面为什么那么多人。”
虽然简陋,却明显有人经营,内堂还是有不少游客在里面点香参拜。
陆小满见又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进去,愣愣地说:
“大多数游客在任何一个景点见到寺庙都会进去许愿,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拜什么。”
“不是在拜佛,”常涵轻轻地接话回道:“他们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祈福亦或许愿,你到底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常涵,你有什么愿望吗?”
“很多。”
“比如?”
“走路。”
“那这一刻最想实现的愿望呢?”
“娶你。”
陆小满的脸瞬间染上绯红:“常涵……我才二十一……”
“中国大陆法定结婚年龄女性大于等于二十。”
“……”
陆小满和常涵顺着石庙旁的一条羊肠小道漫无目的地往里走,人烟逐渐稀少,上空突然出现一张张油纸伞,零零散散地用肉眼难以辨别的丝线悬挂在两侧瓦房屋顶之间,就像自主悬浮在空中。
两人都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七彩斑斓的油纸伞上雕着繁复精致的花纹,颜色丰富却基调暗沉,兼有年久失修的破旧,充满古香古色的韵致。
伞面错落有致,却不遮天蔽日,无数条影影绰绰的光线从伞间落在两人身上,光影着实绚烂至极。
常涵把目光从空中的油纸伞转移到身边的女孩身上。
陆小满也缓缓低头,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伞巷偏僻老旧,并无商铺,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人影,两人就这么在撑满油纸伞的巷道中央一坐一站,安安静静地对视着。
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互相凝视,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定格,将人像和街景完美融合。
所谓大巧若拙,有时候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抵得过所有露骨的情话和悱恻的温存。
准备去拜访常涵父母的清晨,陆小满在镜子面前徘徊许久。
上次为了艳压朱南乔,精心打扮了一番,还让高诗晴给她化了妆。然而如今跟常涵回家见父母,如何穿着打扮委实令她束手无策。
“常涵,你爸妈喜欢哪种女孩?”
“嗯?”
陆小满一脸严肃:“气质方面,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性格方面,温顺体贴还是活泼开朗;外貌方面,御姐还是萝莉。”
常涵忍俊不禁,用眼神将陆小满从头到尾细细扫视一遍,淡淡开口:
“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御姐。”
陆小满见常涵眯着眼端详自己,那眼神仿佛能透视衣物一般,知道他在调侃自己,走过去捂他的眼睛。
常涵笑了笑,把陆小满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
“不必因旁人改变你自己,你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
敲响家门的一瞬间,常涵比陆小满更紧张。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残疾人的身份出现在父母面前。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门被打开了。
“妈。”
常涵缓缓抬起头,手指紧紧扣着轮椅扶手,关节攥得发白。
看到儿子身下的轮椅的一刹,常母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