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妆比赛的结果已经公示,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恭喜齐叙的转发评论。
然而这一切离他们很远。
二人世界里,只剩下天伦之乐。
齐叙有阵子没和周容亲热,一进厨房就赖着不肯走。
周容凶巴巴地提醒:“你忍着,否则晚饭吃不上,我还有两个菜没炒…唔“
齐叙毫无顾忌地吻上她:“我现在就能吃。”
又是直到汤水快干涸时,周容才注意到。
齐叙是快饱了,她都十点了还没吃上饭。
客厅里的台式电脑放着春晚,锣鼓阵阵,欢歌笑语。
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别的声音。
周容挣扎着去打齐叙的手:“放开放开,有人在按门铃。”
齐叙装作没听见。
可当电子锁传来按密码的提示时,他还是回过头去看。
“除了朱临,还有人知道怎么开锁?“周容疑惑。
除夕夜,小偷也该休息啊。
况且小偷不可能走正门。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
两个高大结实的黑衣保镖撬开锁,直接闯进来。
周容以为她活不过今晚了。
“叙少爷,“其中一位恭敬地开口,却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老爷请您回齐宅过年。”
第四十一章
保镖态度很强硬,完全不给任何回旋余地,逐渐逼迫着走近,一副押犯人的架势。
周容反手熄灭灶火。
仿佛随着火光消失,屋内最后一点除夕团圆的温馨也荡然无存。
“我和你一起去。“她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最后才说出句完整的话。
周容不知道齐叙父亲是什么样的性格,可这几个保镖破门而入的行为足以让她惶惶不安。
哪里是过年,更像是有去无回鸿门宴。
齐叙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你在家里等我。“他语重心长。
“不,我和你一起去。“周容坚定地摇头。
除夕夜很冷,走出大门时,周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齐叙把大衣脱下来给她。
保镖们一言不发,压着人上车。
车窗把微弱的路灯隔得只剩下一点颜色。
周容看向别墅二层。
波塞冬的房间,大狗正趴在落地窗旁边思考狗生。
也不知是否要庆幸提前把它锁起来。
后排只坐了两个人,也不知车往哪个方向开。
周容的手突然被齐叙握住。
他展平她的手指,将一个银环套在无名指上。
是对戒,周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很朴素,尺寸也很合适。
无关乎价格有多名贵,重要的是身份。
车厢内死寂,只有衣袖之间隐隐的摩擦声。
两人相视无言,十指交握。
共同面对未知的漫漫长夜。
齐叙十年没进齐宅大门,记不清多少年没见齐俞了。
齐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商人,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如何。
因为他从未尽过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也因此造就了齐叙无时不刻的反叛。
从佣人来开门的这一刻,便是硝烟四起。
齐宅的装修很气派,钟鸣鼎食的气派。
地板擦得光亮,没有任何烟火气。
周容约摸与齐叙保持半步远的距离,走在他身后。
红木圆桌上鸡鸭鱼肉摆得满当齐整,早已放凉。
与财经版新闻里的照片不同,齐俞有些许驮背,脸上褶皱沧桑,愈发显得他阴沉老辣。
何诗媛坐在沙发边,表情很规矩,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然而,她与今天的事一定脱不了干系。
周容的眼神淡淡扫过她快要临盆的孕肚,站定。
齐俞粗眉一拧,看向他们这边。
像是错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周容感受到他的惊讶,不知从何而来的惊讶。
然而这惊讶转瞬即逝,齐俞一摆手,又恢复阴沉。
佣人很有眼色地将周容“请“到旁侧。
后头就是沙发,她与何诗媛之间很近。
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从进门起,没有人说话,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一沓摔在齐叙脚边的照片文件是序幕依始。
《成阙》开机那日网友们P的性.转图。
以及齐叙的几个视频封面。
“你这个混账,出去抛头露面,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周容被冷漠的佣人拦着,即使看不见,她也猜出是什么。
齐俞素来不关心网络新闻,可并未错过特首夫人在文.化部活动上的发言。
过年,世家之间走动,难免有爱好新奇的晚辈提起齐叙。
他颜面尽失。
齐叙并未因那些照片而后撤半步,抬起头冷笑:“这都21世纪了,还提抛头露面,天底下这么多姓齐的,除了你,谁知道我是。”
他年轻,比齐俞高出许多,与当年离家出走时判若两人。
叶莲离世的那一年,齐叙还留着短发,瘦瘦弱弱尚未长全。
齐俞未将他的叛逆放在心上,锦衣玉食伺候下长大的少爷,吃点苦就知道跪着爬回来了。
可现在齐叙硬是靠自己蹚出了条歪门邪道。
不变的是骨子里的叛逆桀骜。
齐俞最恨有人挑衅他的权威。
下一秒,茶碟直接砸在齐叙额头,瓷片碎落。
“齐叙!“周容急喊。
鲜血蜿蜒着流下。
颧骨,唇角。
何诗媛似笑非笑地端坐着,并无任何反应。
这两人都是疯子。
“公证书在这,签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明年开始进耀世学经商。”齐俞的语气很强硬,不容置喙。
一支笔,一张纸,僵硬地放在圆桌上。
齐叙任由额头的血往下流,不屑地走过去。
齐俞的表情像是施舍乞丐。
施舍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施舍给他一条出路。
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地道谢。
纸漂漂亮亮地被对折,被撕成两半,被撕成四半。
和瓷片一样,落在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齐叙挑眉。
齐俞彻底被激怒:“好,好,我让你看看,你这些年引以为傲的东西,到底有多脆弱。”
“齐叙,你以为这几年顺风顺水的,就是事业有成?“
“赢了个什么花哨比赛,拿了几个奖,就能跟我叫板?可笑。“
“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我给你安排的路!”
他面目狰狞,皱纹更加深不可测。
周容的额头烧得厉害,无能为力地看着齐俞让佣人拨电话给行政秘书,吩咐很简单。
封杀齐叙。
她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这不是在开玩笑。
毁的是齐叙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心血。
齐俞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
周容的心一个刻度一个刻度地往下沉。
她分辨不出那些声音都是谁,但肯定是娱乐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几秒内,对方就答应齐俞提出的要求。
永远不会与齐叙合作。
娱乐圈有时候很简单,简单到只剩下名和利。
耀世的财力,足以让人无法得罪。
似乎齐叙过往做出的所有努力,在齐俞眼里一文不值。
他只要动动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好了,”齐俞放下听筒:“看看你能撑多久。”
彻底失去工作,彻底失去路,齐叙能熬几天。
“这么多年,我任由你在外边胡闹。闹够了,就适可而止。真的和我作对?休想。”
他从未将齐叙当作什么棘手的事。
打几棍子就好了。
这荒唐的一切吓不倒齐叙。
齐俞又不是没打过他。
当爹的不拿自己当爹,他也没必要再做孝子。
叶莲郁郁寡欢的不幸是齐俞一手造成的。
她为了齐叙,保证这段联姻表面的太平。
实际上,痛苦,折磨,早已腐蚀入骨髓。
面对扭曲的原生家庭,齐叙就算自断骨头也要抽身。
“封杀我,你满意了?“
“满意就好。”
“我也满意,这辈子不用再见你了。“
鱼死网破,是解脱。
周容被齐叙拉着走时,已经浑浑噩噩,听不进齐俞在身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