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无花也怜侬+番外(30)

作者:也稚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三教九流 边缘恋歌 民国旧影 相爱相杀 主角:蒲郁,吴祖清 ┃ 配角: ┃ 其它: 又名《我的间谍情人》 立意:爱与和平    : 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有间裁缝店,客似云来。贵太太、交际花,还有隐于里弄公寓的大才女,皆在这儿做旗袍。 学徒小郁日日为女士们量尺寸、试样衣,听来不少隐秘,每每却觉朦胧:一颗心当真装得下那么多的事么? 直到一位客人先生上门来。 侬好、再会; 明知不是说给她听的,她亦在心里默应。 “侬好,吴先生。”点击展开

“说得在理,”施如令眉开眼笑,“多亏小郁鼓励,我这就去写信。”

差不多到张记开门的时候,再耽搁不得,蒲郁道别施如令去上工。

下午,张师傅打电话到文苓住的公寓,告知新定的旗袍做好了,看几时方便送过去。电话是佣人接的,回说等问过小姐再答复。

两个时辰后,文小姐从商行亲自打来电话,让人把旗袍送到吴宅。

张裁缝故意把差事交给蒲郁去办,很委婉地表示,你看吴先生有正式的女朋友了,他们门当户对,还是同乡出身,你有什么念头趁早打消。

蒲郁没有半分情绪,领命离开。

版房门虚掩上,张裁缝对小于师傅道:“小郁心性还是好,敲打一二就转过弯了……”

小于师傅边动剪刀边道:“师父,安心吧,小郁这孩子有韧性。”

这边,蒲郁搭几趟电车,来到位于马斯南路的吴宅。

换大宅请多几位家丁,蒲郁不认得,应门的家丁也以为她只是裁缝铺的师傅,让她进园子,在别墅门口候着。

吴蓓蒂在客厅侍弄新买的盆景,听家丁说小郁师傅,忙让人请进来。

蒲郁进门,浅笑招呼,“蓓蒂。”

吴蓓蒂嗔道:“看你,忘了我这么个朋友,也不来看我。”

“我该当罪,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怎么罚你都行?”吴蓓蒂负手作思考状,“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讲笑啦,阿令怕是要呷醋的。”吴蓓蒂展颜,随即指向蒲郁手上的包裹,“阿福说你来给文姐姐送衣服,可文姐姐不在这里呀。”

蒲郁疑惑道:“文苓小姐说送到这里的,也许她会过来拿?”

“这样,我打电话问问看。”

吴蓓蒂拨号过去,那边说让劳烦小郁等一会儿。

本来天色将晚,吴蓓蒂索性留蒲郁用晚餐。

“文小姐要过来,不用等吗?”蒲郁问。

“他们来也很晚了,我们不能饿着肚子等嘛。”

他们指文苓与吴祖清,蒲郁佯装不经意问:“文小姐与你二哥时常在一起?”

吴蓓蒂想了想说:“倒也没有时常,二哥不是恋爱起来没完没了的人,不过他们工作交集多——你可能不知,二哥在筹办纱厂,就快开幕了,最近忙碌非常。”

“噢……昨天,”蒲郁道,“你二哥回来得晚么?”

“昨天?”吴蓓蒂略微感到问题奇怪,却是没疑心地答道,“二哥整日早出晚归,我哪知道呀。”

用过饭,二人来到书房,蓓蒂写功课,蒲郁就在旁边蓓蒂为她挑选的书。一本剧作,叫《玩偶之家》,蓓蒂说阿令最近很迷它。

蒲郁看得专注,听见蓓蒂钢笔写字的沙沙声中多了别的声音还一怔。是脚步声,抬头一看,门被推开,吴祖清出现在眼前。

“二哥。”吴蓓蒂笑嘻嘻道,盖过了蒲郁的呢喃。她接着道,“文姐姐呢?”

“她临时有事,不来了。”

吴蓓蒂看看蒲郁的神色,失望道:“可小郁在这里等了很久。”

“哦,抱歉。”吴祖清帽子拿在身前,望着蒲郁,“是我让小郁等着的。”

“欸?”吴蓓蒂仍未察觉什么,“二哥找小郁有事?”

“嗯,之前做的那套西服有地方要改改,小郁你现在没什么事的话,过来看看?”

蒲郁只是迟疑地看向吴蓓蒂,后者挥挥手,让她放心去。

卧室在二楼,蒲郁亦步亦趋跟在吴祖清身后走上楼梯,穿过昏暗的走廊。

咔挞,吴祖清扭开房门。

蒲郁不敢迈步,小声道:“二哥,不合适的。”

“进来。”吴祖清侧身,饶是命令的语气她也没动,他笑,“让你看书,就看了些旧礼教出来,我的房间也不敢进了?”

“不是的。”蒲郁急于自证,走了进去。

吴祖清抬手越过她头顶,推门关拢,垂下手很自然地落在她脸上。别过她的脸左右一看,拇指在卧蚕下轻轻按了按。

“没休息好,眼睛都泛青。不过比浓妆艳抹的顺眼。”吴祖清说着退一步,整体打量着,“这样不是就很好看了。”

“二哥觉得我,”蒲郁抿唇,“好看?”

吴祖清浅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1]

第25章

“咬文嚼字。”蒲郁垂眸掩藏情绪,忽而之间想到什么,惊诧道,“这么说二哥昨日在舞厅?”

“没错。”吴祖清转身,脱下外套搭在床尾。白衬衫背后汗溻了,湿漉漉地贴着里层的背心。

“开枪的人……”

“是我。”吴祖清单手解下领带,继续解衬衣纽扣。

蒲郁不自在,背过身去。

衣橱门打开,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衣架一角磕到橱壁,然后是穿衣服的窸窸窣窣之声。终于,耳朵清净了。

吴祖清披上丝薄的睡袍,这才看见蒲郁局促的身影。他发出一个单音节,接着道:“抱歉,事情太多忙不开,只好借口让你过来。这一急,昏头了,应当换好衣服再叫你过来的。你可以转过来了。”

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他解释这么多,蒲郁笑出声,转身看他,“没关系的,小郁理解。”

吴祖清在脸前晃了晃手,“昨日贴了大胡子,化妆成洋人。”

蒲郁惊叹,“怪不得没认出来,二哥的个子伪装成洋人一点也不突兀。”

“但愿没吓着你。”

蒲郁摇头,“……那太子爷是坏人吗?”

吴祖清默然片刻,道:“这就是你的学习结果?”

蒲郁谨慎地换了一个对她来说尚且模糊,具有危险意味的词,“是二哥的政敌吗?”

吴祖清却道:“是坏人。”

“歡?”

“文苓让你接近青帮老板收集情报,”吴祖清道,“这事你之后不用做了。”

蒲郁不甚开心,“这段时间来我的所作所为,二哥并未阻拦,难道不是默认了?为何再提反对之辞?”

“你应当发挥你的优势。”

“什么优势?”

“小郁师傅是裁缝,专注于裁衣才是。”

蒲郁欲反驳,吴祖清抬手示意,继续道,“学手艺的耐心都用到哪里去了?你还要再耐心一点,要沉得住气。我的意思是你在张记做工,已是很好的桥梁,无需营造别的身份。”

蒲郁觉得确是操之过急了,放缓心绪,小声道:“可我正是利用给那些姨太太裁衣的身份接近的,二哥说的具体是什么,能够点明?”

“你真这么想?按现在的方法走下去,你不会是师傅。”

蒲郁无言。她有预感,这么下去会像姨妈一样,成为青帮谁谁的情人。但事情没真的到那一步,她都可以蒙骗自己。

吴祖清道:“那对你来讲太复杂了,还没法处理好。你是就做好裁缝本职,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大师傅,等你对客人们不可或缺,信赖你、敬重你像敬重做学问的大家一样,才到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需要时间的,但眼光得放长远,我们做的也不是一个任务结束就全结束的事情。这个过程里,你要揣摩客人们的心思——当然,这是你一贯在做的、擅长的。将沪上大小事掌握在你手里,明白吗?”

蒲郁道:“也就是,做二哥的万事通吗?”

吴祖清点头,“你愿意吗?”

过往客人们的秘密在她那儿是静止的,而今她知晓的全部消息都要为二哥所用,这很可能会对那些人造成恶劣后果。于本职来说有违职业道德,于另一种秘密职业是当然的,她此刻就要做出抉择。

蒲郁着实思虑了一番,而后笃定道:“我愿意。”

“很好,不过这不代表你入门了,等你真正认识清楚的时候,你讲的‘愿意’才有意义。”

吴祖清道,“现在,先来检查你的进度,得如何了?”

蒲郁如实道:“很困难,我丢掉书本已经很久了,以前在新式学堂学到的知识不足以让我完全读懂。洋作家们的书本,翻译晦涩,不容易理解深层的含义。何况,书本较多……我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囫囵地看,目前只读到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

吴祖清赞许道:“必要时候应当如此诚实,你做得很好。那些书对我来讲也非易事,初接触时,还曾被教授批评‘榆木也’。”

蒲郁笑,“二哥?榆木?”

吴祖清也笑,“二哥坦诚,较之小郁的天资,我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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