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攀(36)

十七岁的少年,青涩莽撞,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

可这样躁动的年纪,身边的人也多多少少谈起了第一场恋爱。他隐隐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却强撑着不去承认。

似乎只有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自己便可以永远守着哥哥的位置,无耻放纵地享受着她热烈又温暖的亲情。

可昨夜那个旖旎的梦,让他觉得自己罪恶又肮脏。

她是妹妹,是这个寂寞又冰冷的城市里,唯一给他温暖的人。

纵使那个梦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知道,贺灼却还是觉得玷污了她。

他想逃避,离开他的“罪恶之源”,冷静几天,或许自己便会忘记昨晚的荒唐。

可她偏偏要跟过来,像团糯米滋一般,黏在他心口,甩不开丢不掉,却又甜蜜得让他忍不住放纵。

车摇摇晃晃地上了山,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女孩儿身上好闻的香味。

贺灼脑子纷乱,他打开手机,强迫自己去背那些枯燥晦涩的英语单词。

手机猛地震了一下,屏幕顶端跳出一行推送

「科普青春期的几大现象」

他手指一顿,忍不住地点了进去。

「1.身高体重的变化

2.春.梦,荷尔蒙旺盛的反应,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对象通常是近期接触的,或是有好感的人,可多做运动,提高睡眠质量......」

车里寂静,贺灼听到自己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他紧紧地盯着「近期接触的人」这几个字,心不由地松快下来。

他几乎没有朋友,班上少有的几个会和他说话的人,也大多是问问题目,或是借笔记资料。关星禾几乎是他生活中关系最密切的异性。

所以,自己才会梦到那样的场景。

那些旖旎不堪的梦境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贺灼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下来。

他双手中满是汗水,湿得近乎可以浸湿一条帕子。

窗外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

司机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递给贺灼两条毯子。

“你给她盖一下,别着凉了。”

贺灼轻轻地靠过去。

似是昨晚没睡好,她闭着眼,轻轻地卧在座椅上,睡颜恬静美好。

他抿了抿唇,将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咚”得一声,车猛地晃动。

女孩儿叮咛了一声,倚着头的枕头骤然掉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毛毯,不安地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半晌,她轻轻地靠过来,靠住贺灼的肩,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贺灼指尖一颤,手中的手机差点掉下去。

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被她一个动作轻易击碎,又肆无忌惮地在胸腔中狂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眼,笑道:“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你让他好好睡睡。”

贺灼无力地闭了闭眼,手心又开始渐渐出汗。

女孩儿细细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脖颈,他僵住不动,几乎无可奈何地妥协,任凭她在自己的肩上沉沉睡去。

第27章 贪心

去双水镇的路颠簸崎岖, 关星禾在摇摇晃晃间睡得并不安稳。

可她昨晚只睡了几小时,困得实在不想睁眼,迷迷糊糊间, 她只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清冽的气息拂过来, 她焦躁的心莫名便安静了下来。

循着那熟悉又心安的气息,她摸索到一个坚实又温暖的地方, 被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的小窗帘被拉开, 刺目的光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到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 悠悠地往她耳朵里钻。

可是那声音怎么这么近?

她像是反应到什么, 猛地张大眼。

窗外幽白的光照进来, 少年深邃的侧脸就在咫尺之间。他皮肤接近冷白,神情清冷又淡漠, 像是窗外飘飞的绵绵细雨。

关星禾还靠着他的肩,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微微震颤的胸腔,她抬眼, 少年凸起的喉结近在咫尺。

她的脸“噌”得一下红了。

“到,到了啊。”

她心跳絮乱, 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 没注意落脚处正对着一个小水坑。

电光火石间, 她手被猛地一拉。

“小心点。”少年低声提醒。

女孩儿的手腕很细, 一手绕过有余。

贺灼指尖一顿, 下一秒被猛地松开, 他转过头, 开了自己的这一侧车门。

“从我这里过。”

她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手腕间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烫意。

可为什么,还有些湿湿的?

雨丝一点点的落下来, 少年攥着手心,企图掩饰自己紧张的汗水。

只有两把伞,司机拿着小的那把,把大的递给他们。

少年沉默地接过来,淡黄色的伞面撑开,在这细雨飘飘的冷寂中,格外明丽鲜活。

他肩上已经落上点雨丝,却浑然不觉得转过头,将伞面撑到车门前。

“走吧。”

他微微低着身子,平日里笔直的脊背微弯,动作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虔诚。

关星禾连忙下了车,她将伞面往贺灼头上移了些,“你撑着点,别淋到了。”

贺灼垂眸,女孩儿巴掌大的脸上被压出一道睡痕,小脸还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

他心头一软,轻轻道:“嗯。”

两人走进雨中。

因为要住上一晚,他们要先把行李放进贺灼从前的家里。

双水镇闭塞,交通不便,许多成年人都离开了家乡,整座城镇灰蒙蒙的,像是笼罩在孤独中。

贺灼想到自己的家,脚步微滞。

那房子本就不大,况且他已经大半年没回来了,不知道会破落成什么样子。

他忍不住垂眸看她的反应。

春日里,女孩儿穿着简简单单的嫩白色连衣裙,宛若刚刚出世的小猫崽,睁着那双明灿的大眼睛,新奇地左看右看。

“那朵花好漂亮啊,是什么花啊?”

贺灼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微风随着细雨,轻轻洒落。石子路边杂草丛生,荒凉灰败,小路的尽头,一朵拇指大的淡黄色的小花顽强地伸出头,随着风,摇摇曳曳。

贺灼一颗心泛起些无可奈何的暖意。

她好像从来就是这样,那双动人的眼眸似乎可以忽略这世间一切的晦涩与黑暗,只看到的温暖和美好。

就连自己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她都是愿意接近的。

贺灼心下稍定。

他将她带到屋檐下,又寻了把小竹椅,擦干净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

“哦好吧。”关星禾知道贺灼不会答应,只好先应下来。

贺灼点点头,转身开门。

木门“吱呀”得一声响,贺灼脚步滞住。

一阵清冽的气息扑来,屋里所有的座椅干干净净,床单被铺的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新的一般。

“好干净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关星禾忍不住赞叹。

司机也在一旁说:“不知道是谁收拾的啊?”

贺灼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迈步进去。

木桌上摆着一个相框,框里是他与父亲的合照。

关星禾凑过去看了看,小声说:“你爸爸和你好像啊。”

贺灼一边手僵硬地放在相框边,声音喑哑。

“嗯。”

小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们很像。

这间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几乎承载了他所有的回忆。晦涩的,灰暗的,痛苦的。那些回忆总是苦涩压过甜蜜。

他甚至曾想过一辈子再也不踏足这里。

可如今站在这里,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里却像空了一块。

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他不知是谁收拾了这间屋子,又是谁把这张相片放在这里。

屋里静默,关星禾默默地把行李放在墙边,试探地小声唤:“哥哥。”

“你没事吧?”

他猛地从回忆里脱离,迎上女孩儿那双关切的眼。

他喉间干涩,“没事。”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

关星禾乖顺的点点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在生死面前,任何言语都是那样苍白。

贺灼收拾的很快,没过几分钟便过来了。

上山的路漫长,两人撑着伞,细小的雨丝一点点飘落,周围寂静极了。

关星禾抬眼看他。

少年神情淡漠,黑眸又冷又沉,和刚刚望着照片出神的似乎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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