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考核[无限](114)
———除了村尾的最后一间。
最后一间房子里没有尸体,没有血迹,通过被植物爬满了的缝隙,可以隐约窥见墙上似乎张贴过奖状一类的东西,虽然这间房子称得上是整个村落里状态最差最破的,但还是能看出曾经被人认真收拾过。
“有一个木箱。”阮桑庭从齐腰的草里摸到了一个木盒子,还没等他端起来,腐朽的木头就散开了,里面的破烂落了一地。
缺了一大块的破陶碗,一个辨不出本来颜色的铁发卡,还有几张零零散散的糖纸……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收集的那些宝贝。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简悄说,“像打游戏时波ss马上出场的提示。”
“你最好闭嘴。”宁栀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一般这种情况下,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们已经查验过了整个村庄,但天空依旧是夕阳高悬,没有半点变化,红得令人心里发慌。
“这字看不清……”简悄借着屋顶破洞后泄下来的一线天光,努力辨认简悄带出来的本子上的字迹,“写的一笔好狂草啊……”
“xxxx年x月x日,赵二家赵招弟嫁给了钱富贵,彩礼三百块……”
“xxxx年x月x日,赵根子娶了一个媳妇……”
“xxxx年x月x日,村里来了一个王寡妇,还带着一个赔钱货……”
“……多子村今年糟了灾,没钱了……”
这一页后面的四五页粘在一起,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简悄只能翻过去:“王寡妇死了,村子里有钱了,她命真不好,那个赔钱货……”
一只乌鸦从破烂变形的窗框里冲进来,抓走了他手上的本子。
“嗬嗬——沙——”
房子外开始有别的响动,宁栀站在门口向门外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村子里所有尸体都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向他们这个地方包围过来,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丧尸片一样,只是他们的样子比那些丧尸更加可怕。
乌鸦在尸体上盘旋着,不时啄下一口腐肉,然后发出一声贪婪又粗哑的嘶鸣。
“跑吗?”
苗霜霜胆战心惊地问。
“跑不掉。”简悄说,“它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几个人在房子里找了点趁手的木棍子,尸体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透过变形的窗户和基本是个摆设的门,能看到他们脸上翻卷腐烂的肌肉。
“要打出去吗?”阮桑庭面色凝重。
简悄在尸体挨挨挤挤的缝隙里,窥见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不能出去。”简悄顿了一瞬,“只能死守了。”
那双血红的眼睛弯了一下,嘲讽且不屑。
满天乌鸦此起彼伏的叫着,像在唱着杂乱无序的催魂曲。
如血的残阳落下,视线所能及处瞬间一片漆黑。
简悄眨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时,头顶是柔和的白灯,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他正躺在民宿的床上。
简悄起身,手拂过自己的脸颊,没有创可贴,没有伤疤,肌肤光洁如新。
他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土。
好像又是一个梦。
门外有敲门声。
简悄转头,镜子里的他凝固不动,脸颊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流血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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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凤眼村(六)
“笃笃——笃———笃笃——”
门外的敲击声依旧不紧不慢,是他们在昨晚搜寻时约定过的暗号。
简悄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猛地回头,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脸,淡漠冷静的,没有什么不同。
他按下那一点不同寻常的直觉,打开了门。
门外是宁栀,装束和昨天一模一样。
“看起来你还记得。”她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进去说?”宁栀示意。
简悄微微摇了摇头,卫生间里那面诡异的镜子让他起了防备之心。
“我们出去。”简悄背上包关好门,“他们不记得了?”
“苗霜霜不记得了。”宁栀脸上露出点凝重,“邱显还在,毫发无损,他们都说只睡了一觉。”
“阮桑庭呢?”
“屋里没人。”
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正好遇上阮桑庭从后院里出来,简悄屈起手指,在楼梯扶手上敲了敲:“笃笃——笃———笃笃——”
阮桑庭脸色一松。
他们三个在一楼找了一个角落,刚一坐下,阮桑庭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今天早上我把你们住的房间一个一个敲过去,没一个回应的,差点把我吓死。”他吐槽道,“我还以为你们全都遭遇不测了。”
天知道他那一瞬间心理压力有多大。
“苗霜霜和邱显的印象都停留在昨天晚饭时,他们没有入夜的记忆。”宁栀说,“但我们三个有。”
“我有一个猜测。”
简悄用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比划出三个字
特优生。
这是一个快被他们遗忘的权限,好像除了增加难度外什么用都没有。但巧合的是,他、宁栀、阮桑庭都是特优生,又正好保留了记忆。
而苗霜霜和邱显正好没有,又失去了记忆。
过于巧合的巧合,反而不像是巧合。
“想验证也很简单。”民宿里陆陆续续有人起来了,一楼开始变得热闹,“考生又不止我们几个。”
能走到现在的考生大半都有一技之长,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一定有人会行动,只要找到别的考生弄起清楚他们的权限等级,就知道记忆的事情与权限是否有关。
“老板娘过来了。”宁栀使了个眼色,“你说她会是什么态度?”
一楼的后门,老板娘用小推车推着饭菜挨桌分发,到他们面前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仿佛昨天晚上计划将他们绑出去杀人抛尸的人不是她一样。
“毫无破绽。”宁栀赞叹道,“一夜之间,演技简直突飞猛进。”
“饭菜不会还有东西吧?”阮桑庭戳戳面前的米饭和炒菜,硬是不敢下筷子。
“不知道。”简悄抬头看向窗外,太阳才刚刚离开地平线,云霞都被染得绯红,冷峻的山石在晨光下显出朦胧的影子,“如果老板娘也和苗霜霜他们一样,都忘记了呢?”
“嗯……双重人格?”阮桑庭挠挠脑袋,脱口而出,“主副人格互相切换,没有记忆?”
“那你还不如直接猜有鬼怪作祟。”宁栀吐槽他,“人格分裂一听就相当不靠谱。”
“他们两个人下来了。”简悄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睡眼惺忪的苗霜霜打着哈欠,她旁边跟着同样萎靡不振的邱显,往他们桌的方向走过来。
“这药效也太强了。”邱显小声地抱怨,“我睡到现在才醒,还好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
“我只吃了几口,居然也中招了。”苗霜霜摇头,“我以后在考场还要更谨慎点。”
“这不没什么事吗?”阮桑庭招呼他们搬了个凳子坐下,“今天你们有什么安排?”
“今天自由活动可能悬,观看“凤凰泣血”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苗霜霜迟疑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现在。”简悄的目光没有从窗外挪开,太阳已经升到比陡峭的山石还要高不少的地方了,最高的悬崖上,那块形似凤眼的石块下方,慢慢淌出一行血泪。
这行血泪顺着岩石蜿蜒着下渗,就好像是凤凰的眼泪流过它脖颈的羽毛一样,明明是人为制造的景观,却在此刻表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凄厉的美感。
“我觉得它在怨恨……”
或许是被安排了画家的身份,苗霜霜的共情能力也有了提高:“我感觉那座悬崖,它在怨恨。”
她又强调了一遍。
民宿里所有的人都挤到了门边或者站到了大街上,没有人吵吵嚷嚷,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这令人失神的美景。
太阳越升越高,凤凰眼下的一抹血痕也慢慢模糊起来,失去了光源的照耀后,那看起来极有灵性的悬崖,也慢慢失去了神采。
“这就是凤凰泣血啊……”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发出了感慨,“大自然实在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