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宅的一切维持运转,仍然从万花楼里买姑娘回来。只是这些姑娘,怕是给了这几个杂役享用,等弄出差不多的动静,再把姑娘尸体抬走,造成沈员外还活着的假象。而这几个仆役必然也被威胁,不能把这个秘密传出去,包括沈宅阵营的其他玩家。
玩家的手段可比副本中那些鬼怪还要多得多。这杂役怕死,却更怕痛苦地死,自然不敢说话了。
卓西东和几个知情的玩家应该达成了共识,瞒下这件事,谎称是从法师手札上得知了观音净瓶水的下落,其实是沈员外被杀之前告诉他们的。
刚才那两个玩家路过时说的话钟不凡也听到了,此刻和这些推测和在一起,一切这才连成了一条线。
除了少数几个玩家,其他人也不知道沈员外早就被自己人杀了,这才会抱怨卓西东太固执。卓西东那几人却清楚得很,所以第一遍找不到,还要搜查第二遍。
倘若这杂役说了什么,不论回答的真假,沈员外的死怕都和副本本身有关。但他一句话未说,这一切却更为清楚了。
钟不凡眯了眯眼,他望着燕危,目光中的困惑渐渐转为明了,更多的却是对燕危的好奇,还有那么几分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认的敬佩。他不想承认,却必须认清——面前这个超高层的生面孔,实实在在地把他比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铜镜,不甘心道:“……我也就比你美一点了。”
听到这话的燕危:“……”
他也并不是很想在这个地方比较呢。
“嗯,”他说,“你最美。”
钟不凡:“……”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说:“我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只敬佩过V。但是现在,哎,怎么感觉要多一个你了。”
燕危却没有一点被夸奖的喜色,青年听到这句话后,居然还皱了皱眉,道:“V有什么好敬佩的……”
他似乎没有说完,但钟不凡约莫能感受到燕危语气中的贬低。他这回可不认了,立刻回道:“枉你也是个模仿他破局手法的人,难道不能从他的副本记录中看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楼内世界有能力的人如过江之鲫,有信念的人却难得可贵,又有能力又有信念的人万中无一。”
“那又如何?他还是失败了。”
燕危话音未落,桌面下,身侧的晏明光骤然抓住了他的手。烛光明灭中,他看不太清晏明光的眼神,却能感受到这人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上轻轻滑动着,写下了轻巧却分量极重的几个字。
【这一次,不会败。】
燕危不自觉嘴角勾起了弧度。
钟不凡在一旁说:“失败又如何?况且,他只是失踪了,也不一定是死在副本里了。反正嘛,在我心里,V是楼内世界最值得敬佩的一个玩家,他的副本记录也是最值得反复观摩揣测的。你一个小年轻,不懂,我也能理解。”
燕危:“……”懒得理这个烦人精。
他重新将重点拉回到净瓶水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观音净瓶会在哪里,大致有一个猜想。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需要去东边那两个院子。”
“啧,那两个院子,是要和卓西东那些人直接打架?那快去吧,我的弓都快生锈了。”
燕危哭笑不得:“他们十几个人,就算目前来看他们至少减员了三个人,但我们也就只有三个能打的,就算要正面交锋,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毫无所获的时候。”
林缜想挠头,抬手碰到了他那女子的发髻,只好放下手,不解道:“那我们怎么去?沈宅的玩家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留在那里吧,要去就得打啊,总不可能他们突然全都不在那里了吧。”
“怎么没可能?”
“啊?”
燕危转头看了一眼林缜,从上到下地审视了一番林缜身上这大红色的衣裙。夜色烛光之下,这衣裙的颜色变得更暗了一些,徒增几分诡艳的感觉。
他挑眉:“如果沈宅闹鬼了呢?”
钟不凡拍桌:“姜静云鬼身本来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倾巢而出并不夸张。”
燕危点头。
林缜摆弄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红色披带,茫然道:“啊,是噢。不对啊小宠物,闹鬼了我们不也想抓?我们要是能找到姜静云鬼身,哪里还轮得到那个卓不是东西的?哪来的姜静云鬼身在闹鬼啊?”
话落,三股目光同时投掷到了林缜身上。
“看我干什么?”
第184章 黑海镇棺(23)
观音大庙。
夜色下的大庙更添了几分肃穆, 百节台阶下的香炉仍然在微冷的空气中冒出还未散尽的袅袅烟雾,炉中似乎还有些许白日的香火。台阶之上,观音大庙的主殿敞开着,里头灯火不歇。足有三层楼高的观音金像沉静地立在中央, 沉肃中, 观音像俯瞰的模样平添了几分诡异。
宋承安等人本来就有观音大庙客人的身份, 他们深更半夜待在这大庙中,说是要彻夜学习一下佛法, 大庙里的僧侣也没有怀疑, 将这大殿留给了他们。
于正青跨过门槛走进大殿:“没有姜静云鬼身的行踪和任何痕迹。我用了寻鬼踪的传奇道具, 她根本没有在观音大庙现过鬼身, 除非她有能骗过传奇道具的方法, 不然的话, 她似乎和观音大庙没有直接的联系。”
宋承安正站在观音金像正前方,微微抬头,同这睥睨众生的观音相对而视。
“但我越看它, 越觉得它不是什么正道的东西。”宋承安说。
林情正盘腿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手中捧着这个时代的纸笔,不知在画些什么。
于正青走到宋承安身后,也抬头看了一眼这观音金像, 说:“虽然我没有找到鬼踪,但你说的没错,这个大庙有问题。”
宋承安回头看他,示意他接着说。
“观音大庙主殿周围是三十三观音法相侧殿, 绕成圆形环绕主殿,拱照之势对着主殿,又对照着观音镇四方, 是很典型的镇邪去祟的形状。但这些法相和观音主金像,都好像润了一股邪气一样,”于正青面色凝重,“前几天还看不太出来,我们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感受到诡异的邪气,但是现在,我绕着观音大庙走了一圈,已经能很明显感受到这三十三观音法相都趋近于妖邪了。”
宋承安拿出从白先生那里拿来的镇馆阵法,口中道:“老林,好了吗?”
林情神色如常,拿着纸笔淡然地站起,说:“好了。”
于正青不知道宋承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一眼林情刚刚画好的东西,诧异道:“观音镇地形图?画这东西干什么?”
宋承安眉梢微动,将镇馆用的法阵图放在了地上,又接过林情画的观音镇地形图,摆在了这法阵图的旁边。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朱笔,先是点在了法阵图的四角,说:“镇压姜静云棺木的这个阵法,是用观音净瓶水驱散棺木四周怨气,再把我们这些道具放于棺材四角,千年沉香木立于正中央压住阵心……”
他手中朱笔一抬,落到了观音镇地形图上,在观音镇四四方方的四个角落圈了圈,“……观音镇是四四方方的地形,边宽腰窄——”
“是个棺材。”林情淡然道。
“是个四方已经压着重量的大棺材。而这正中心嘛……”宋承安缓缓在地形图正中心画出了观音大庙的雏形。
这一回,不用他说,于正青都明白了:“这不可就是一个以整个观音镇为范围,观音大庙当作镇压针眼的千年沉香木,形成的一个镇压大阵吗!?”
这整个观音镇,居然都只是一个融入大阵的大棺材而已!!
宋承安却没有因为这个结论而露出喜色,他面容愈发凝重,目光在这两张图上来回扫动着。
“白先生给我们的镇压姜静云尸身的方法,不过就是观音镇这个大阵的缩小版而已。他说是多年收集而来,观音镇也存在了很久,这个镇压大阵应该维持了很久,一直镇邪除祟才对,怎么……”
怎么观音大庙现在却越来越诡异了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