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视机里正传来了女主角对男二的质问:“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们在一起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家。对于你,我已经等不起了。”
“既然如此,那就分手吧。”
……
悲情的背景音乐响起,颜杳不用猜就知道,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女主会找到那个愿意和她结婚的男人,然后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颜杳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她竟是莫名觉得应景。
江砚自是也听到了电视里的那番对话,像是恍然回过神那般,匆忙退出微信,侧头发现颜杳似乎并未注意到异样,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距离他和自家母亲提及‘女朋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他也曾拿偷拍过的照片发给母亲,可江女士却依旧觉得是对她的敷衍。
江女士说,纵使有一通电话,她也是信的。
可他终究是没敢这么做。
嘴角紧抿,江砚紧拽着手机,耳边回荡着女主浮夸的怒吼。
同样是十年,这一点看来,他和女主倒也一样可怜。
可他要的,并非是一个名义上的‘家’,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她。
一个能名正言顺陪她从乌丝走到白发,能在几十年后与她一同入墓的身份。
音乐在不断播放着,男人低垂着眼帘,许久后轻声开口,语气极为平静,似是随口一提的话:
“颜杳,我妈想和你打通电话,可以吗?”
颜杳低垂着眼帘,也敛下了所有目光。
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也读不出她的情绪。
半晌后,她说:“不必了吧。”
第37章 感情,是没有义务的
“她真这么说?”
蒋宇瞪大了眼睛,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将杯中的酒放下,桌上的火锅还在冒着滚滚热气,可安静的包厢里却是让人感受不半点温度。
江砚坐在椅子上,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平静, 只是眼中略显黯淡的神色却昭示着他并无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
蒋宇眉头紧皱,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怒火, “她知不知道你家里在给你安排相亲?”
男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应该不知道。”
“屁!”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 蒋宇便出声反驳道:“我早把这事儿和赵小瑜说了, 我就不信她那个大嘴巴会瞒得住事儿!”
蒋宇越说越气,又举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酒。
作为江砚的兄弟,蒋宇是再清楚不过江砚的处境了。家里催着给他介绍对象, 先前这么多年因为心中装着一个人,因此回回都用各种理由推脱。前两年还好, 只是越接近三十岁,就越糊弄不过去。
之前没谈恋爱的时候也就算了,偏偏现在谈了恋爱还要遭这种罪,这简直太过荒唐了些。
锅里的肉已经熟了, 但却无人有心享用美食。
江砚紧拽着筷子的手久久未曾有动作,手背突起的青筋略显狰狞, 似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涩。
蒋宇刚刚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男人的心口上划下道道伤痕,鲜血淋漓。
她是真的知道这件事吗?
若是知道的话,为何不见她有任何异样?又为何在那晚会拒绝地这般绝情?
江砚一直以来都看不懂颜杳,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她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道难解的谜题。江砚总觉得,纵使他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开,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她, 去接近她。但如今,他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般遥远。
其实早在一开始,江砚就明白,颜杳不像是一个会归属于婚姻的人。她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在旅途中的游者,不曾停歇过脚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陪着她一起走,走遍千山万水,走过大江南北,但她却给了他过于残酷的回答。
人总有浪漫的一面,而江砚这才发现,其实他也很天真。
在知道颜杳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而欣喜若狂,天真地以为纵使对方毫无回应她可以承受下所有的一切,苦痛,艰难,挫折。他以为自己可以,可事到如今这种痛又刮地他每每想起都有些窒息。
但其实江砚清楚,只要她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回头多看一眼自己就行。
他愿意做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拉着她的手在爸妈面前说谈一辈子的恋爱,也愿意成为背离世俗规则的异类,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
可事到如今,他却也不确定自己能追着她的背影追多久。人心终究是贪心的,分明曾经觉得,看着那背影都能欣喜若狂,那又为何现在还是依旧感到求而不得?
明明一直都在朝着她奋力地跑,一刻都不曾停歇,但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这般,看似亲近,实则触不可及……
“不是,你俩准备这样下去再多久?”蒋宇说着,抛出一个极为残酷的问题。
江砚目光微闪,却是依旧沉默不语。
他在刻意逃避这个抉择。
“不会就真准备继续这么耗下去吧?”蒋宇的表情略显严肃。
杯中的酒被他饮尽,男人一边倒着酒,一边继续开口:“你这是打算等到她提分手的那一天了?”
左手骤然紧握成拳,江砚的脑中一片空白,向来习惯规划的男人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段感情的未来。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是不敢。
“且不说分手之后你会不会要死要活,乖乖回去找个人结婚生子,就光是现在的处境,你准备怎么解决?”蒋宇说着,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杯中倒酒。
事实上,对于江家二老的脑回路,蒋宇也有些束手无策。或许是江砚的前例太多,以至于现在说什么在二老眼中都像是敷衍他们的借口。
关于颜杳的存在,蒋宇也和江母提过,可江母明显是不信的,总觉得他和江砚是联合起来在骗她。
这名字也说了,照片也给了,伯母依旧固执地觉得是‘谎言’。
不过深究起来,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的确不具有说服力,但凡通个电话,见个面,也不至于到如今被催着和人家女孩见面的地步。
但偏偏,对于颜杳来说,这便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重点也从不是这个,是他今后和颜杳究竟该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
许久后,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始,略显沙哑地吐出一句话。
蒋宇听此,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前就知道他这兄弟是栽在了颜杳的手上,却也没想过会栽得这么彻底。这种没有结果的恋爱,换他连开始都不敢,又哪想到江砚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深爱之人的远离,总比所有艰难困楚要难以承受得多。
“兄弟,别怪我说得难听,你看颜杳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和江母打,说明她打从心底里就没打算和你走到那一步。”蒋宇不是恋爱小白,在大学里也谈过几次恋爱,再加上当律师的整天东奔西走,见识得多了之后,这方面自然而然也就懂得多了
“你看她都不乐意走进你的生活,不愿意和你的家人有接触,说明她就只想要和你谈一场适可而止的恋爱。”
或许是酒精上了头,蒋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格外扎心。
“你现在仔细想想,她和你谈恋爱到现在,有来过问你的工作吗?有知道你除我之外的朋友吗?知道你家里几口人,知道伯父伯母干什么,知道你其实有海跃集团的股份,还富得流油吗?”
江砚抬头,对上蒋宇的视线,缓缓说道:“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至于海跃集团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不重要。”
蒋宇有些语塞,表情一僵,半晌后挥挥手开口:“这就是一个比方好吗?我想说的是,人家压根就不重视你!所以,及时止损好吗?还是别越陷越深了,要我说那茵茵也不错,虽然的确没有颜杳好看,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看照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至于颜杳,还不如就此放手,给彼此留点尊严。”
放手?
江砚喉结微滚,目光骤然深沉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不曾有半分松懈。
这是他苦苦盼了十年,好不容易偷来的,现在又怎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他……是真的还很爱她啊。
安静的包厢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此时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