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天使(48)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杜明明倒没有不耐烦,毕竟柳叶怀怕被发现,也不敢太说话。所以这里显得特别安静,特别不喧哗,她可以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顾见诚的那些事像是身体里红色的血液,在自己的静脉里静静流着,外人听不到声响,可是它们却自顾自24小时奔腾不息。
正当自己沉迷在自己的思维里不能自拔时,报纸下的柳叶怀忽然推了推旁边的杜明明。
杜明明抬头,看到黄晓西满脸春风,脸颊有点潮红,带着自己的奸夫款款往外走,只是她的奸夫比较特别,性别比较特别——她的奸夫竟然也是个女生,只是剪着利落的短发,显得很挺拔干练。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魔鬼日,竟然迎来了一次次意外的暴击,杜明明脑子又是嗡嗡响,她想柳叶怀弄错了吧,她一定没想到和黄晓西一起出来的是一个女生,她一定在因为误会而感到很尴尬。
她转头,看到柳叶怀冲着她点点头,一脸的表情就是“就是你看到的没错,她的奸夫也是一个女生。”
杜明明心下凌乱,想着柳叶怀刚才说的,一次买两套内衣,大小不一,一个人来买……但是她从头到尾没有讲过来这个人是个男生,原来是去买内衣的这个也是女生,那倒也不那么突兀了。柳叶怀很早就很笃定地掌握了真相。
杜明明反应了过来,她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所以这个女人一直在欺骗齐浩吗?因为她的家族容不下这样一段异样的感情,她的爷爷是那样的一个老古板,所以她骗来了齐浩做烟雾弹?
直到黄晓西和她的女伴走了出去后,杜明明才头痛欲裂地说:“怎么办?我们该不该告诉齐浩?”
柳叶怀道:“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你的未婚妻出轨了一个女生?讲出来多么难堪。”
也许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一辈子不知道。可是如果真的不告诉他,等他有朝一日自己发现,整个人生都变成虚妄,又该多么悲惨,到时候看着他那样,她们到时候该有多么大的负罪感?
又或者真的一辈子没有被拆穿,两个人甚至举案齐眉,只是黄晓西用自己的能力维持着秘密的感情。而他们每日看到自己的至亲好友活在虚假的幸福里,他们又会是何种感受?他们要怎样做才称得上是对的做法?幸福是否真实和虚假的区别?
没想到她恶劣对待锁匠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她立刻成了狗仔界的哈姆雷特。
柳叶怀迟疑着,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又或者齐浩会不会和她有什么协议?”
杜明明听明白了,柳叶怀指的是黄晓西用重金聘用齐浩来做自己感情的烟雾弹,说不定以后还会顺便再重金求子。
这样倒也是各取所需,齐浩非常有资格成为优秀的精子提供者,同时有了黄家的加持,跻身本城名流,以他的能力自然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但是杜明明摇摇头说:“不会,齐浩可不像我,他不是那么重金钱的人,更不可能为了金钱去出卖自己的人生。”
听杜明明这么说,柳叶怀觉得也没有错,不便继续说什么,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忽然,有人拉开了柳如怀的报纸,柳如怀心想一定又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的狂蜂浪蝶,正要义正言辞喝退,一抬头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黄晓西。
三个人面面相觑,各自有千言万语化作无言。黄晓西虽然心慌意乱,毕竟被这两个人发现可不是件好事。但是事已至此,她搞得了这出就早早预计过被戳破的可能,推演了各种预案。
她笑:“我就想什么年代了,酒店大堂竟然有人看报纸看得这么入神,大家不都刷手机的?这也太奇怪了。”
柳叶怀恍然大悟,转头对杜明明说:“我就说过,以前在公园看报纸那个人很奇怪,一定是想非礼我,这次你总算信了吧!”
杜明明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只看着黄晓西说:“我们看到的都是真的?”
柳叶怀料想她一定会否认,做好了准备,立刻换身神奇女侠,随时准备从怀中拿出照片抽她的脸。
谁知黄晓西摇摇头淡笑:“我又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杜明明咬牙切齿,直接单刀直入说:“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黄晓西听罢,直接坐到了他们对面,还是那副精致的洋娃娃模样,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复杂内容,失去了整容般完美无缺的雕塑感,再也不是那个不经世事磨难的富家女。
黄晓西叹气道:“实话告诉你忙吧,我并不打算瞒着任何人,我只想瞒着我爷爷。但要瞒着我爷爷,就要瞒着所有人。”
“可你这样对齐浩公平吗?”杜明明怒气升腾。
“杜明明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感情这种事公平不公平也轮不到外人说。比如你,你对我哥又公平吗?”黄晓西说,她转身让大堂经理上饮料,因为她说得口渴,宛如只是在酒店吃个下午茶。大堂经理碍于她黑卡的淫威,别说要个水,就是要恒河水,也能立刻奉上。
杜明明心想这个转移话题转移得比理发师给客户剪完头发后强行的夸奖还生硬,还要让人加倍愤怒到想击碎镜子中那张夸夸其谈的脸,她冷笑:“我可没和你哥订婚。”
“是的,你看他连和你订婚的机会都没,他不是更惨?这公不公平?”黄晓西说。
这概念偷换得古希腊三杰听了也想为她鼓掌。黄晓西看这两个人表情不佳,显然对自己的态度忍耐到了极限,仿佛是两只斗牛,而自己是红布一块。她就接着解释道:“我哥认识你非常非常久了,只是你不知道。”
来这一招?杜明明冷道:“我知道了。这不是我们现在要谈的话题。”
第44章 四十二/名字 “但凡你少讲两句话,婚……
黄晓西听了一怔, 料想黄之北告诉了她一部分故事,她打量了一下她,她当然明白他们现在关心的话题。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她们两个想要听什么, 她只管自己要说什么,她是富豪之女, 并不是什么衣服销售员,要昧著良心夸客人好看, 然后在洗手间痛哭失声。
她接着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了。我哥那时候被爷爷带回我们家里后, 就特别关心当时那个在车祸现场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过得怎样?拜托我爷爷去查,我爷爷知道那个女孩的惨事间接救了他的命,便依了他,他看了爷爷的信息后,很诧异你从医院出来后竟然如同无事的人一般。”
柳如怀听了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真的被黄晓西成功转移了话题,她震惊地道:“什么女孩?哪个女孩?你就是那个女孩?哪个车祸现场?那个吗?”她连珠炮般语无伦次地问杜明明。
但是黄晓西和杜明明都没有回答这个太过浅显的问题。
黄晓西继续说:“后来爷爷看到那个女孩的讯息很能安抚他的情绪,他就定期让人收集你的境况, 报告给我哥哥。我哥哥开始执迷于你的所有信息,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断过。我哥是个很压抑的人,但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开心的人,所以我们关系很好。有一次我哥哥说你和他仿佛是从同一条路走向分叉, 于是他看到你就仿佛看到另外一种可能。他从中找到了某些生活的斗志。”
杜明明心想本以为黄晓西万事胜意, 过得特别开心, 原来也不是。她这样的条件都高兴不起来,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开心。杜明明道:“你们大概误会了,我活得并不快乐。”
黄晓西道:“我们知道你不快乐,可是不快乐也有很多活法,你从不怨天尤人, 万事只求于己,是令人佩服的一种。”
杜明明内心深处情绪荡漾,她当然知道黄晓西是特别借这个机会把他哥哥的往事告诉自己。她从未想过竟然有这样的事,原来黄之北那些没说出来的话里还隐藏了这么多岁月里的深情。
有人把自己当成对抗生活痛苦的女神,而另外一个人觉得自己有病,把自己当成他的病例。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她心中甚至想惨笑。
杜明明道:“可是这些和齐浩与你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堂经理送来了饮料,他们各持一杯,各怀鬼胎,小心翼翼喝了几口,仿佛是观音瓶里的杨枝甘露般珍贵。
黄晓西道:“没关系吗?是啊,你的事和齐浩的事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那齐浩的事又和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