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30)
想象之中的柔软没有到来,而是躺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她伸手摸了下,特别烫。
江攸宁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她尝试着喊了声:“沈岁和?”
“嗯?”沈岁和哑着声音回答,他翻了个身,打开了小夜灯。
昏黄的光在房间里亮起。
他穿着那件白色家居服,心口绣着黄色皮卡丘。
洗完澡之后,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显得格外慵懒。
“你回来了。”沈岁和问了声:“吃过饭没?”
“嗯。”江攸宁答。
她从自己这边把房间灯打开,骤然亮起的灯光略有些刺眼。
沈岁和侧过脸来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说话。
沈岁和不问。
江攸宁也不说。
仿佛今天江攸宁没有中途离场。
房间寂静了很久。
江攸宁看着他,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滚烫灼热。
他反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眉头微蹙,“手这么凉?”
江攸宁:“……”
“你生病了。”江攸宁抿着唇,眼睛突然发涩。
生病了的沈岁和反应有些迟钝。
他躺在那儿,眼睛没有完全睁开,脑袋窝在枕头最下边,身体蜷缩着。
“没有吧。”沈岁和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晦涩沙哑,就跟被粗粝的沙子磨过一样,“今天外边冷,你手太冰了。”
江攸宁深呼吸了口气,“我去拿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说着就要起身。
但刚一动就被沈岁和摁住了手。
尽管病了,但他手劲儿依旧不小,江攸宁的手腕被捏得泛疼。
“不用了。”沈岁和的头往她手边蹭了蹭,“真没病。”
江攸宁的手在他脖颈间放了下。
他瞬间瑟缩。
“没病?”江攸宁反问。
沈岁和不说话。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亲昵地蹭了蹭。
江攸宁感觉手背发烫。
他不放,江攸宁便也没动。
他一向如此,生病的时候特别粘人。
和平常的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他很少生病。
他不是个喜欢运动的人,偶尔去健身房,身上没有大块壮硕的肌肉,但体格不弱。
@泡@沫
这次的病来得很突然。
江攸宁关了灯,另一只手缓缓搁置在他的额头。
他昏沉睡着,额头滚烫。
她躺在他的身侧。
昏黄灯光下,他的五官格外好看。
睫毛又卷又长,头发松散地垂下来,大概这段时间忙着没去剪头发,都快到眉毛处。他的眉毛又浓又密,眼睛紧紧闭着,只是眉心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他闭着眼的时候要比睁眼时温情许多。
因为那双眼睛,着实冰凉没有温度。
江攸宁往前凑了下,吻了吻他闭着的眼睛。
她记得,原来那双眼不是这样的。
沈岁和应当是很温暖的一个人。
但现在,他好像没了温度。
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你生气么?”江攸宁温声问他。
没有回答。
沈岁和睡着了。
隔了几秒,他的胳膊搭在了江攸宁的身上。
在发烫的时候,他会主动靠近冷源。
这是人的求生本能。
他将江攸宁揽紧,灼热的呼吸悉数吐露在她的侧颈。
良久之后,他忽然低声喊:“江攸宁。”
声音含糊不清,似在呓语。
“嗯?”江攸宁侧过脸,“怎么了?”
沈岁和不回答。
他什么都不说。
大抵是做梦了。
江攸宁看着他。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出现在沈岁和的梦里。
只是这梦的内容大抵并不愉快。
他一直皱着眉。
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后,沈岁和又喊了声:“江攸宁。”
这次的语速略快,带着几分急切。
也比之前的声音要高。
江攸宁的额头和他相抵,应该烧到了39度。
不能再拖着了。
“沈岁和。”江攸宁低声喊他。
他没有反应。
江攸宁试着起身,但手怎么也抽不回来。
他握得极紧。
“沈岁和。”江攸宁大着声音喊他。
他没应。
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
她伸手摩挲沈岁和的虎口,凑到他耳边,和哄孩子似的,“你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沈岁和没说话,手却松了几分。
她成功抽出了手。
-
【吵架没?】
【闹离婚没?】
【他什么态度?】
辛语的微信一连串发过来。
江攸宁站在料理台前,热水壶里的水才刚刚开始沸腾,发出咕嘟闷响。
她戳着屏幕回: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辛语:呵。沈岁和开始做人了?
——不过你没和他吵吗?
江攸宁:他病了。
辛语:报应!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向你发送了可爱信号”
江攸宁没再回微信。
热水在壶里沸腾。
她倒了一杯晾着,然后去医药箱里找退烧药。
沈岁和不经常生病。
家里也从来不备这些东西。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江攸宁有一次半夜咳嗽,起来找药,翻遍了家都没找到。
最后惊动了沈岁和。
他开车去药店买了一堆药回来。
从此家里便备上了医药箱,常用的药是从来不缺的。
退烧药被她放在最下边,她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把退烧药拿出来,再把所有药放回去。
但放的时候,有的药盒直接开了,里边的药掉了出来。
少了三颗。
江攸宁皱着眉。
她看了眼药盒——头孢克肟片。
家里之前的药都吃完了。
这一箱是她一周前购置的。
所以应当是全新的才对。
她坐在地上,干脆又翻了几个药盒。
感冒药也少了八颗。
其他药没少。
这个家只有两个人。
江攸宁没喝,那就只剩下沈岁和。
他早知道自己生了病。
就在江攸宁没注意到的时候。
江攸宁坐在那儿,思绪开始溃散。
所以他昨天不喝酒,是因为吃了头孢?
江攸宁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被人从后边紧紧抱住。
灼热的温度紧紧贴着她,他的下巴在她肩膀处蹭了下,说话都带着几分埋怨,“你走太久了。”
“沈岁和。”江攸宁和他离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胸腔震鸣。
“嗯?”沈岁和侧过脸,在她侧脸吻了一下,在她没问之前就说:“我今天感冒了。”
他说话带上了很重的鼻音。
“嗯。”江攸宁应了声,“我给你晾了水,一会儿喝药。”
“江攸宁。”沈岁和喊她的名字,竟然带着几分缱绻。
“昂?”
“你别气了。”沈岁和说:“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房间里的氛围寂静的可怕。
江攸宁平静地问:“昨天你吃头孢了?”
“嗯。”沈岁和说:“早晚一片,我都吃了。”
“那你今天怎么还会生病?”江攸宁问。
“估计打完篮球被风吹着了。”沈岁和声音越来越低,又喊她的名字,“江攸宁,你没看见我投三分球。”
江攸宁鼻子微动。
她往沈岁和跟前凑了凑,沈岁和直接吻在了她的唇上。
轻轻的,慢慢的,很温柔。
他像一只受伤的动物,缓缓舔/舐江攸宁的唇。
辗转过几个来回,江攸宁攀着他的肩膀,“你喝酒了?”
“嗯。”沈岁和含糊不清地说:“就喝了一点儿。”
“你疯了。”江攸宁推开他,“你昨天都不喝,今天喝?”
她真的很少生气。
甚至,她从来没跟沈岁和发过脾气。
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的态度向来平淡。
能将就便将就,实在不高兴了便不说话。
前几天因为搬家的事儿吵了两句,她忐忑了一天。
上班都没心思。
但现在,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垂在地上的手指在颤抖蜷缩。
头孢和酒一起,命是不想要了么?
沈岁和真的疯了。
“我就喝了半杯。”沈岁和说。
“半杯也是酒。”江攸宁说:“不是水,喝了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