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若不念+番外(55)
可惜,北城,是她过不了心里的坎。从英国回来,在轮船上连做了十多二十天的梦,这下内心的暴躁更是无法遮掩。越想伪装,就越暴躁。只有抚摸着刀锋、听着枪声、看着猩红的染料,她才能慢慢归于平静。
他缓缓靠近,继续说,“阿念,褚旭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下的,跟我们不一样。你能伪装一时,能伪装一世吗?带着面具太累了……阿念,拉我堕入黑暗吧,我陪着你。”
“我妈的死与你无关,可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自己所犯的愚蠢!”陈念失声一笑,漂亮地转了个枪,“我不玩火,只玩命!你带着歉意来赎罪……可以,拿命来!”
从柳青去世起,陈念便没有爱的资格。她对褚旭没有爱,只想还他恩情。不过像她这种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与褚旭结婚,是一时幸福,还是一座坟墓也说不准。
而尧盛年不一样,他伤害过她,抛弃过她,他是来赎罪的。她就可以肆无忌惮来伤害他,无需愧疚,更不用掩饰自己卑劣阴暗的一面!
他目光决绝,信誓旦旦,“你要便拿去,只要你身边站着的人是我,怎样都行。”
“一枪毙了你,多没意思,这种享乐得慢慢来。”她舒尔一笑,眨眼间脸若冰霜,“还不快滚?”她不想他出现在她的领地。
尧盛年温润含笑,期期艾艾,“你……不会骗我吧。”见她抿唇不愉,尧盛年淡笑转身离开。
小赵在尧盛年的花园洋楼外,左右徘徊了好些时辰,这才看见福特车。尧盛年一扫早上的不愉,眉宇很是舒展。这是三年来,破天荒的笑意,真是撞了邪了。
他爽朗含笑,“你吃了晚饭没?没吃,留下来一块儿用了。”
“……”小赵瞅着他诡异的笑容,眉眼突突跳。陈七小姐都快与褚旭喜结连理了,他还笑得出来?难道气疯了?待尧盛年眼神变得不耐烦,他才颤颤巍巍地摆头。
吃完饭,小赵给他换药,瞪着血迹斑斑的纱布,又气又急,“镇守,你又用力让伤口裂开了?”
趴在床上的尧盛年,扭头一瞥,无所谓说,“这点伤算啥?”他换个话题问,“小赵,最近没什么公事,对吧?”
小赵一边包扎,一边回应,“近日战火连连,要勤加操练兵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尧盛年点点头,“嗯,这几日我手上有其他事,你暂且帮我看着。”小赵顿了顿,这事他能应付,便顺承下来了。若是他晓得尧镇守的大事,就是追女人,恐怕就要原地爆炸!
次日,尧盛年在早餐店买了好些早点,在陈念小院门口等了好久,他晃着门弄得声响极大。二楼卧房里的陈念,掀开窗帘,神色桀骜冷漠扫了他一眼,并未给他开门的意思。
这时,褚旭提着仓鼠笼款款而来。初阳落在他身上,让他发色暖了一层,晕染出淡淡的弧光,看起来干净又温暖。这是尧盛年学不来的,让他嫉妒又发疯。
他没与尧盛年打招呼,噙着浅笑,却暗含嘲讽。只见他拿出钥匙,开了门……这下,尧盛年承认,褚旭挑衅到他了。令他极其不好受,却不得隐忍怒火,狠狠攥着早餐袋跟进去。
陈念从二楼下来,眸光不是特别清明冷绝,柔发也乱乱的,带着初醒的少女憨态。仿佛昨晚那个冷漠持枪指人的,另有其人。
她疏离盯着两人一会,目光落在笼子里的小萌物,倏地一笑,“师兄,你这么早就来了。”
褚旭将笼子递给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陈念小心翼翼搁在桌上,眸光很是柔和,逗弄起了仓鼠,全然将尧盛年当成了空气。陈念视若无物,褚旭更不会,他又不傻,难道会热情款待情敌?
尧盛年面上僵硬笑着,“阿念,你没吃早饭吧,我买了好些早点。若是吃不完,还可以给它投食。”虽然那小仓鼠跟褚旭一样讨厌,奈何陈念喜欢呀,他只能憋屈自己,投其所好。
陈念洗了手出来,“师兄你吃了早餐没?”很明显陈念要借花献佛,请褚旭用餐。尧盛年极其阴郁地瞥了一眼褚旭,好在褚旭拒绝了,他才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褚旭心底也很不安,按理说,尧盛年一出现在陈念的领地,她当即就会驱赶。可如今她虽无视尧盛年,可终归在接纳他,还吃他带来的早点。
这时,尴尬的咕噜声从尧盛年肚里传出,入座的陈念微抬眼睑,冷睨过去,“你没吃?”某人对此表示腼然一笑。
陈念盯着一大口袋的早点,略微思量后,“一块儿吃吧。”正在给仓鼠投食的褚旭,闻言抬头,目光很是提防着尧盛年。尧盛年只满心欢喜陈念邀他共餐,哪还在乎他人的想法,眉眼如暖春,很是好看。
褚旭瞅见俩人的互动,心神不宁。十五岁的陈念有多喜欢尧盛年,十六岁得陈年就有多恨他,可若没有爱,哪来的恨呢?尧盛年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嫉妒。
褚旭眉间一抹极淡愁思,“小七,昨天我妈见了你,很是喜欢,想着什么时候再见。”
陈念神色一顿,含糊道,“我也很喜欢褚阿姨,过几日吧。”
褚旭眉色舒展些了,“也是,这几日我妈忙着挑礼品上门提亲呢,过几日就能见着了。”他是指褚母上门求亲那日,就能见着陈念了。
尧盛年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音?尧盛年垂眸盯着早点,眸底全是烦躁,嘴里没滋没味,味同嚼蜡。她昨晚不是同意不嫁给褚旭么?如今却浅笑而过,不做解释?那今早留他吃早饭,又是几个意思?
连着几个问,恼得尧盛年头都大了。没了兴致便慵懒地靠在红木椅上,目光阴晴不定落在对面一男一鼠上。
末了,陈念眸色淡漠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示意问二人还要待多久?褚旭干渴一声,起身问尧盛年,“尧镇守,但是清闲,不忙么?”
尧盛年见陈念一块驱逐褚旭,无所谓一笑,“不及褚公子悠闲,走吧。”要走一起走,谁也别想捞到好处!
送走了“游手好闲”的两位,陈念落了锁,回走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阵铁栅门摇得“哐当”声响。陈念回眸蹙眉,竟是去而复返的尧盛年。他站在铁栅门外,显然有话要说。
陈念杵在原地,眸光冷辉胜雪,“什么事?”
“你昨晚说的话算数吗?”他隔着铁栅门,较真的问,“今早为何不与褚旭挑明?”
昨儿才去拜访褚父褚母,今儿就反悔拒亲,这事还得缓和几天,当她陈念没脑子?不过她的想法,深觉没必要一一要给他交待。
故而陈念勾唇,冷艳无情,“这么快就等不及?若是玩不起,我另寻他人,不必委屈你自己。”
尧盛年眉心猛蹙,每一个字眼都艰涩至极,“玩?你当我在玩?”
陈念冷傲挑眉,不可否认,“难道你还想我付出真心?”任人践踏么?
尧盛年闻言,苦涩一笑,默然转身。陈念透过铁栅门外,远去的身影,黛眉微蹙,亦决然转身回屋。
两人至此几日里再也没见过面,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吧。可陈念却是无所谓,兴许根本没放在心上吧,这是尧盛年一个人的冷战。
这日,夏日当空,却令人闷热至极,天边的黑压压的乌云,昭示着疾风骤雨的前兆。果不其然,电闪雷鸣间,大雨倾盆而下,猝不及防地浇灭了躁夏的暑意。
陈念的一方小院,寂静如水;尧盛年的花院洋楼,却如外面天气,狂风暴雨。
即使站在大门探沿下,尧盛年身上的军装,亦被风刮斜的雨浸湿不少,冷峻的脸容上,是凉凉的雨水。他青筋暴起,疾声厉色命令小赵,“去她小院。”
小赵固执不动,“镇守,你右臂都中枪了,医治要紧!万一受雨水感染,医治不及时……”
尧盛年抿着唇,冒着雨就要上主驾驶。这个老祖宗,右手受伤还想开车,是多想出车祸呀!小赵怒气冲冲走过去,“我来开。”尧盛年不反驳,佝身上了后座。
到了陈念的院子,小赵还未撑开伞,他便跑到院门探沿下,全身都淋湿了。发上的雨水,一缕一缕流下,亦难掩他风姿。他晃着铁栅门,“陈念,陈念,阿念你开门呀!”
没人应,难道陈七小姐……在小赵思忖间,那老祖宗□□一跃,一气呵成。小赵盯着墙外积水里的一滴浓血,扶额咬牙切齿,“真他妈的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