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若不念+番外(33)
一屋子人见他来了,瞪目结舌,想说不知该说什么,想问又不好问,厅堂里一阵安静。柏延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就是大家看到的,我妈她疯了。”谁也没问她为什么疯掉,大家都明白,是婚姻葬送了花样女子。
柳青抿嘴劝慰,“雅曼刚失常不久,兴许还能治,柏延,我们去问问洋人,他们法子多。”
折腾了一上午,午饭也是草草吃点,谁也没多大胃口。柏延没在饭桌上,端着饭菜去了李雅曼卧房。陈念味同嚼蜡后,便去卧房倒床就睡,仿佛一入眠,所有烦忧都过眼云烟了。
医院,病房外过道。
白衣大褂医生出来,朝家属说,“夫人脑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只是那孩子……”
王庆娇颤颤巍巍道,“秋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孩子哪可能保得住,人没事就好。”
医生抿唇,眉头紧皱,“夫人她子宫受损,再无生育的可能。”尧盛年顿时如五雷轰顶,面如死灰,连王庆娇也双眼一翻,昏厥过去,好在有尧盛年扶着。
医生让他搀扶到病床上,老年人大抵受不了刺激,多睡一会儿便无碍了。
病房里,两架床,一左一右,左是余秋霞,右是王庆娇,焦愁的尧盛年头都快炸了。时间滴答滴答而走,陈建安携俩儿子,心急火燎而来,直接到了医院。
尧盛年在门外,将余秋霞的事与众人说了。一来怕吵醒病人,二来担心余秋霞万一醒来,听见她不孕不育的事实,不堪重负,身子骨更差。
陈敬安一记重锤墙壁,咬牙切齿道,“秋霞心地善良,为何老天要如此捉弄她!”
陈家庄园,陈念一觉到头睡到晚上,是被楼下声音吵醒的。陈敬安用以生平最响亮的声音,大吼,“什么?跟我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说没就没了!”
她便浑浑噩噩的去看李雅曼,柏延一直照看她,还未曾休息。这下李雅曼哄着睡着了,他也终于能好生歇息。
陈念理智沉静,闷声闷气说,“柏延,其实我们一开始就错了……爸娶了六房,若是每个姨娘将情爱当做唯一,哪能还像现在相安无事。余秋霞母子没有错,是……”
柏延蓦地起身,冒着酸腿趔趄,眼底带着不可置信的恨光,“你想说什么?是想说我妈心思狭隘,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第029章 流产蹊跷
陈念被步步逼退,仍咬着牙坚决说,“那日在后花园,三姨娘对婉婉姐说的话没错,所有的牢笼枷锁,都是自己上的锁。大嫂也是,你也是。”
柏延生怕将李雅曼吵醒,隐忍着怒火,指着门说,“门在那边,自己出去,出去!”
陈念盯着油盐不进的他,一阵犯难,“大嫂虽神志不清,可你将她的胡言胡语,与余秋霞失足坠楼联系起来,你真想不透事情的原委吗?冤冤相报何时了,柏延,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样只会苦了自己。”
柏延阴沉着脸,打开门将陈念推了出去。陈念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翻了平衡,身子倾斜,拖鞋也留在了房里。柏延将拖鞋胡乱扔出去,“嘭”的一声,严严实实合上门。
陈念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被横飞来的拖鞋,吓得一愣一愣的,紧忙的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凛冽气息,似乎并未被砸中。陈念冒着侥幸感睁开眼缝儿,是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赫然接住了那只拖鞋。
陈念回头,撞上尧盛年的胸口,又怯怯退开,对上他刚毅的下颌。他只是微微弯腰,放好鞋子便离开了,眉宇间尽是疲倦。陈念道了声谢谢,他也只是停滞了片刻,便回房去了。
陈念错过饭点,只能简单吃点裹肚子,却听见二楼传来争吵声。
“我妈只有我这儿子,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别去看她,你没资格!”柏延毫不留情地,往陈敬安心窝上捅刀子,令陈敬安一阵难色,却无力反驳。
陈建安敛声,含着威严劝说,“柏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是雅曼的丈夫,他怎么没资格?”
柏延含着泪,冷笑,“呵呵,我妈精神不济时,他不见踪影,我妈出事了,他就成了丈夫。当个事后诸葛亮的丈夫,倒是落得清闲。只消在我妈疯了后,做点体面事,说点体面话,不用花些真情实意。”
陈建安禁声,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这段日子,他将儿子所作所为看在眼底,自以为他整月待在余秋霞那处,也就图个新鲜劲。他娶了六房姨太,也没见谁争风吃醋,想来大儿媳也不会有啥事。他没管,他也不好插手。
末了,老爷子拍拍儿子的肩膀,退一步说,“今日太晚了,雅曼也睡下了,明日再看她。改日我托人打听这病,瞧瞧有没有靠得住的医生。”
陈敬安抿唇点头,却又向柏延要来了李雅曼的检测报告,一来他多了解下,二来熟知病情后,好对症下药找医生。
隔日早饭点,餐桌上少了大半的人。一拨人去了医院,探望余秋霞。另一拨人去寻门道找专治脑科方面的专家,简直大海捞针。熙熙攘攘的,吃得也没滋没味。
柳青帮不上忙,领着陈念去了医院,瞧瞧余秋霞怎样了。
果不其然,才到医院门口,悠悠醒来的余秋霞,大喊大叫,“有人要害我,盛年,有人要害妈妈,有人要害我的孩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她嘶哑尖叫着,神色恍惚着,作势欲往肚子上打去。尧盛年大骇,赶紧抓住她手腕,“妈,你才醒,你要养好身子,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陈家上下,只有四人知晓余秋霞终身不孕的事实。只是掉了孩子,她都精神分裂,若是知晓她这次流产落下的病根,恐怕就像李雅曼如此,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他不敢讲此事说出来,他不敢赌,他只能骗她。
余秋霞泣不成声,“盛年真的有人要害我……楼梯上怎会莫名有一滩水,那水也奇怪,铁定不是寻常的水……盛年,你向来聪明,你一定要找出害我的那人!”
尧盛年缓缓解释,“妈,那水是下人擦扶手不小心洒下的。昨日,陈爷爷将那人,连同那一块负责的人,一并辞退了。妈,那水确实是水。”
她不禁挣扎,“不,寻常的水怎会让人打滑?那水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王庆娇盯着她疑神疑鬼的猜测,心底微微发怵,一而再的流产,她昨日才挺过这噩耗。可不要因为孩子,再而三的疯掉了呀!她受不起这般戏弄,遭不住这种打击!
门口的陈念,将余秋霞的话听进耳朵,心里倏尔掀起惊涛骇浪,狂风暴雨。打滑?李雅曼失疯?女人的直觉素来精准,她生怕余秋霞还能说出什么惊涛骇浪之词,戳中真相。
柳青进去说了些寒暄的话,便坐在旁边削苹果,陈念亦一旁当着隐形人,却聚精会神听着他母俩的对话。
尧盛年深邃的眉眼,深藏倦怠,显然一晚没睡踏实,带着红血丝。可他仍余秋霞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妈,我事后去查看了,那水确实寻常,没人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柏延每日放学便去陪李雅曼,尽管她听不懂什么,只会傻笑。尧盛年每日放学便会去医院,余秋霞心疼他每天两头跑,身子吃不消,可他执意要照看她,聊会儿天。
陈敬安只来了两次,起初余秋霞是不高兴的。可听尧盛年说,李雅曼疯了,陈敬安正忙着为她寻医生。这是她意想不到的,错愕了半天,便任陈敬安去忙李雅曼的事了。
余秋霞精神益日愈好,眼见脸色也红润起来了,尧盛年便隔三差五过来就行了,事情总算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这日,高三一班。达姜尤兴冲冲地跑过来,“陈念,陈念,这周末你去秋鸣山吗?是隔壁傅语组织的,她说高三一个年级也没好好玩过,当简单聚在一起,互相认识一下。”
达姜尤见她一脸僵硬,狐疑道,“你不可能没收到帖子吧?没有道理不邀请你呀,陈老爷子素来与傅督军交好,你怎么没收到帖子呢?”
陈念其实也想去的,听说入秋后的秋鸣山,景色宜人,清雅别致。加之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倒想好生放松一下。不过主人家没邀请,她又怎好舔着脸去蹭热闹呢。
陈念淡然一笑,“你知道我性子一向喜静,人多了,反而不自在,我还是喜欢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