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若不念+番外(111)
说时快那时慢,前头传来长长的呜笛,火车头愈发清晰。此刻陈敬婉浑身血液倒流,而陈曦则浑身血液沸腾。他们只感觉,陈曦是个疯子!
只见惠子从后突袭,擒住陈曦手臂,抱住小囡,打了个滚,迅速离开。而轨道上的火车横冲直撞过来,带着呼啸声与死亡气息,碾碎一切血肉又呼啸而过。
围观的众人,捂着耳朵,目睹了陈曦被碾碎在铁轨之间的全过程。心态好的,顶着惨白的脸,惊慌跑开;心态差的直接当场晕吐。
陈念就属于前者,而陈柏延直接转身狂吐,泪眼汪汪的。陈敬婉从惠子手中接过小囡,上下探看,待毫发无损后,搂着爱女,哭的泣不成声。
惠子去到柏延背后拍了拍:“好点了没?”
他举手制止她靠近,“别过来,脏!呕~”腹中空空,还在干呕。
好一会儿,众人才缓过劲儿。陈念找了个黄包车夫:“做笔买卖。你将那遗体拾起来,提回我们家,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陈敬婉余光瞥了一眼那摊模糊血肉,抽噎着:“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陈念眸色恢复往常的冷色调:“走吧。”
柏延软绵绵的,被惠子搀扶着。惠子想不通:“你上次打地痞流氓,可不是这么绵绵无力啊。”
柏延眸色泛红,甚是气虚:“我看不了,头晕胸闷腿软。”
陈敬婉想起什么:“惠子你还有身孕,方才你动作那么剧烈,可否对胎儿不好?”
准夫妻两口愣了一下,啊,这问到点上了!
柏延虚弱一笑:“四姑,你就不用担心了,惠子是医生,她有分寸。既然无碍,那肯定没问题。”
五人筋疲力尽回到家,陈家上下瞬间将几人围个水泄不通,又老远闻到血腥味,捂着鼻子散开。
陈念让下人拿大盆来,将车夫手里的东西装下,接着对敬婉说:“姐,你先把小囡抱去睡觉吧,待会儿兴许会很吵。”
敬婉走后,陈念重重呼吸一口:“六姐当时站在铁轨中,铁了心要勒死小囡,好在惠子绕后抢过小囡。而这时火车也开来了……”
厅堂中的人安静至极,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他们似乎能知晓陈念接下来的话。老爷子经不住这般打击,身子颤巍后倒在沙发里,吓得众人手忙脚乱的。
王丽倩盯着大盆中的东西,吐词坎坷崎岖:“然、然后…呢?我,的陈,曦呢!”
陈念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大盆。王丽倩面露狰狞,“啪”地一声打偏陈念的手背;“我问,我的陈曦呢!”
而另一边,庄亚卫三言两语讲了陈念这天的大事,尧盛年越听,眉头越皱。他蓦地起身,就往陈家赶来。
一踏进压抑的陈家,便见王丽倩又要打向陈念的手背。他大步跨过去,拉回陈念,让她打了个空。
尧盛年见她气色并不太好,心疼极了。温厚的手掌握住她被打的小手,轻轻揉着:“怎么了?”
陈念窝在他怀里,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疏散了不少郁气。她目光看向大盆中布袋,“五姐死了,四姨娘不相信。”
他面色郁沉,有些不悦,这关他媳妇什么事?他媳妇又不是撒气桶!
柏延也急了,从惠子身上起来;“四姨太,你打小七姑干什么?又不是她害死五姑的!”
王丽倩瞪直了眼,指着柏延鼻子:“还有你,你这未过门的媳妇!既然能救小囡,为何不救小曦?”
王丽倩是气惠子没救陈曦,耳光一扇过去,却被柏延挡住了。“啪”地一声,鲜明的五掌印便盖在柏延左脸上。
柏延终于觉着自己男人了一点,可这耳光还真是辣啊!
陈敬婉刚下楼,就瞅见王丽倩盛气凌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陈曦不顾人伦,让我沦为下堂妇,竟还不知悔改想要勒死小囡,走到今日这地步,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老爷子缓过神了,气息孱弱,看向王丽倩:“小曦她一步错,步步错,我知道你气,可又能气谁呢?她走就让她走,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这话说得王丽倩眼眶发红,一瞬间坐到在地,哭的呼天抢地的。
陈老爷子又说:“柏延的婚事先搁一搁吧。”
晚宴,死气沉沉,只有咀嚼声与碗筷碰撞声。蓦地,陈念惨白着一张脸,起身跑开,再传来呕吐声。
尧盛年紧随其后,递过去一杯温水,“怎么了?”
陈念漱口后,身子羸弱:“兴许又想起五姐死去的场景了。”
他抱住她,吻了吻发顶:“要是我在,就没这么糟心事,你也不用受苦了。”
饭后,老爷子又叫柏延去了书房:“这几日是你五姑的丧礼,恐怕也是陈家产业生死存亡的关键。这几日你不能松懈,更要严加防守。”
他递给柏延一张纸,“你明儿去各家店铺打声招呼,就说按照纸上写的进货。”
柏延展开,瞅了一眼便皱起眉头:“爷爷,就香料这一块,我们都是进的檀香,这次为何改为沉香?价格昂贵不说,这次进货量还这么大,此举非智!”
他越说越不解:“面料也是,我们素来以丝麻纺织的绸缎为主,何时进过蚕丝布料了?北城人消费有限,没几个人会来购买锦布的。”
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这也只是让你放个□□,瞧把你急的,此事可千万别说给任何人。”
柏延松了一口气,揣好折纸。临走之际,他问:“爷爷,之前您催促我与惠子成婚,可是想给那人制造机会,引蛇出洞?”
房间光线不明,摸不清老爷子的神态。可这短许的沉默,足以证明柏延猜对了,他与惠子的婚礼,就是老爷子的一步棋。
柏延不知该喜还是该愁,晦暗不明:“如今五姑丧礼在即,我与惠子的婚事也成了步废棋,那还做不做数?”
老爷子皱眉,有些不喜亲孙这般看待自己:“惠子救了小囡,就是陈家的恩人,你们的婚礼当然算数。”
这几日,陈家庄园里外白布挂起,一片阴沉之气。厅堂变成了奠堂,前来吊唁的人,大多是与陈家生意上有来往的人,难有真情实意的。
陈敬豪杵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一中年男人:“这几日陈家有大动作,进货单不同往日。”
中年男展开,皱眉:“都是进的高档货?风险太大了!你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没?”
陈敬豪倚在墙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还不是前段时间我给你们的消息太多了,损失惨重,恐怕慌不择路了呗!”
中年男还是很警惕:“若是我们按照这单子进货,万一卖不出去,我们可承受不起。”
陈敬豪睨了他一眼:“如今陈建安死了五女儿,脑袋早就不够用了,迟缓不少。陈家上下乱成一团,顾不过来。商铺都被陈柏延掌管着,他就一毛头小子,怕个甚?”
“若此举再能令陈家昂贵的货物卖不出去,屯在仓库里发霉,便是动了陈家根基,再也爬不起来了。机不可失,你仔细考虑。”他拍了拍那人的胸口就走了。
中年男内心忐忑,犹豫不定。
小囡从屋外匆匆跑进来,撞在陈念腿上:“小七姑,坏爸爸来抓妈妈走了,快帮我去赶跑他。”
陈念被小囡拉起,就往外小跑起来,而尧盛年不放心,亦跟出来。
王尚民是被陈家列入黑名单的人,进不得陈家,故而被远远地拦在门口。他托人寻来陈敬婉,一脸死皮赖脸相,拉拉扯扯。
陈敬婉挣扎得涨红了眼,扇了一个漂亮的耳光:“小囡是我女儿,不是你的。小囡跟你的父女情分,早在你与陈曦不伦勾搭时,撇得一干二净了!”
门卫见两人分开了,赶紧关上铁栅门,丝毫不留王尚民反扑的余地。
小囡跑到陈敬婉面前,一脸护犊子的决绝,隔着铁栅门恶狠狠地瞪着王尚民。王尚民见到小女,顿时热泪盈眶,想抱抱她。
可小囡拉住敬婉:“妈妈,以后别单独见恶爸爸,很危险。”
王尚民见着昔日的妻儿离去,一时无语凝噎。
陈念眸光泛着冷芒,含笑朝尧盛年讲:“若你以后负了我,我比四姐还狠,我会玩枪的哟。”
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不会,我不会给你这机会。”
王尚民: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没看见我很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