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家+番外(26)
待子龙亦上床后,她忍不住问:“你和致远到底什么关系?”
子龙眼睛紧张一转,理直气壮地说:“兄弟关系,能是什么关系?”
宛宜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喜……喜欢致远?你们俩是……?”她说不出同性恋三个字。
“你瞎说什么?就因为我忘了周年纪念日?你脑容量真大。”
宛宜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只是自己的没有证据的猜想而已。她冷哼一声,生闷气闭上眼睡觉。
这一夜,子龙一宿未眠。
第二天,宛宜正在给学生上课,手机响了,是妈妈的电话。她知道妈妈一般不会在自己上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既然打了,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她顾不得纪律问题,接了妈妈的电话。
原来爸爸得了肺炎,住院了。
宛宜和子龙火速赶来看爸爸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手上还吊着挂瓶。
宛宜轻声问妈妈:“爸爸怎么样?”
“需要住几天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宛宜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爸爸,发现记忆里那个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无所不能的爸爸已经衰老了不少,皱纹、白发什么时候这么多,宛宜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九岁,儿子也两岁,爸爸确实老了。可是自己却没好好照顾爸爸,真是不孝。
爸爸醒来,看见女儿、女婿都在身边,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不用都过来。”
宛宜关心地问:“爸,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了没事,不是什么大病。没带润润过来吗?算了,这里病毒多,别带他来了。”
子龙看出老丈人想见外孙,就和宛宜说了一声,回家把孩子带来了。宛宜爸爸看见外孙,心里高兴,嘴上却责怪子龙把孩子带到医院。子龙说:“有润润陪着爸,爸的病会好得快一点。”
女婿是半个儿子。尤其像宛宜爸妈这样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女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难得的是,子龙十分孝顺,在宛宜爸爸住院的这一周里,他白天上班,晚上陪在医院。
宛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感激之情喷涌而出,她让子龙回去睡觉,自己守着。子龙客气地说:“我娶了他女儿,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让我陪着你爸,我心里不舒坦,我多尽孝心,才过意得去。”宛宜固执不过子龙,只能顺从他了。
子龙对自己每晚陪着岳丈,从不抱怨,也不到处宣传,只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宛宜妈妈对宛宜夸赞子龙:“子龙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你眼光不错。幸好当年你去和他相亲了。你看他,这些天细心照顾你爸,哪怕是个亲儿子也不见得有他这么周到,任劳任怨。以前你说他好,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今天真正知道了。子龙这样心地善良,我和你爸都很高兴,很放心。”
妈妈的话在宛宜的耳朵里脑袋里嗡嗡地响,似乎全世界都在夸子龙好。可为什么自己隐隐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妥。
宛宜暗自责备自己,作为一个女儿没有尽到什么孝心,而一个女婿却尽了一个儿子的职责,我还有什么资格仅凭自己的直觉而与他不和呢?
子龙辛苦劳累的身影让宛宜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像是找到了一座靠山,以后都不用担心受怕。
这件事之后,宛宜和子龙再也不吵架,和平共处。至于夫妻生活,从子龙去年冬天感冒以来就停了,现在她也不强求,不主动。
只要两个人能这样一生一世白头到老,何必在意细枝末节?子龙对自己照顾周到,对孩子关爱备至,对爸妈孝顺有心,这就够了。至于什么性爱,什么精神灵魂,在关键时刻能派上什么用场?
再说了,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谁能彻彻底底地了解另外一个人呢?精神灵魂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自己都不真正清楚自己的精神灵魂,又何必妄求和他人的精神灵魂相互融合?只能说自己以前所期盼的,和伴侣在灵魂和肉体上达到和谐统一,不过是痴心妄想。或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情侣。
生活毕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子龙会给自己这些,这就够了。他从未厌恶自己,不能从侧面说明他心里有自己吗?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和自己想要的有些出入。
虽然心里藏着不甘矛盾疑惑,可表面的风光是许多人企羡的:一个圆满甜美的家庭。只要自己和子龙的关系没有碎裂,两个人没有走到除了离婚无路可退的地步就行了。
宛宜步步后退,降低要求,下定决心和子龙好好生活,不再想多了,她只求安心、安稳地过完这一生。毕竟她还深爱着子龙,深爱这个家。
从宛宜不再主动要求和子龙过夫妻生活后,子龙倒会主动两个月和宛宜同房一次。久久没有夫妻生活的宛宜,偶尔与子龙的一次草率同房都让她觉得有所安慰。
只是这样的欣喜在谦润四岁的时候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十八章 真相(1)
四岁的卓谦润已经能说会道。
他一句不经意的话,无意识的动作常常能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妈妈给他夹了他不喜欢的菜,他就偷偷地把菜放到爸爸碗里。等爸爸吃下去后,他笑得前合后偃:“爸爸……爸爸吃了那个难吃的菜,爸爸吃了那个难吃的菜。”
奶奶总说谦润和小时候的子龙一样调皮可爱,尤其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谦润看中了什么玩具,爸爸妈妈不给买,他就偷偷告诉致远叔叔,仗着致远对他如亲子般的疼爱,什么都敢向致远伸手要。
每晚睡觉前,卓子龙都会预留时间给他讲一个童话故事,子龙对着宛宜话不多,可给儿子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谦润聚精会神地听着、想象,时不时提出一两个单纯幼稚的小问题,子龙都会耐心细致地解答。子龙还喜欢给谦润拍照片,不知不觉家里到处都搁着几张他或笑或哭或怒的照片。
林宛宜常常想,一个家能这样幸福该知足矣。虽然她仍时不时会因为子龙的冷淡而伤神,但她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也慢慢地尽量不去多想无生趣不紧凑的同房生活。
只要丈夫和儿子一直陪在身边,那么理论上这个家都算是完整无缺的。宛宜和子龙的婚姻已经走过了五个年头,家里越来越多的零碎物件堆积便是见证。
这两年来,出了家门,子龙和宛宜各自忙着工作,回到家里,集中点在谦润身上。他们俩很少单独出去逛街,不过子龙会偶尔带个小礼物给宛宜。
许致远来看他们一家人的次数增多了,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每次来,子龙都显得与平常不一样,宛宜不是没有疑心,而是她选择相信子龙,况且子龙的手机电脑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而那种关系,在宛宜看来,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影里面,怎么可能会和自己扯上联系呢?
所以她一次次地打消疑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捕风捉影,不要毁了家里的和睦。不然最后亲手毁了一切,实在得不偿失。
再美满的婚姻也有辛酸之处,只有彼此体谅忍让,方可风雨同舟数十载。
这个周末,天气阴沉,漫天乌云,似要压毁地面,却偏偏不下一滴雨,直闹得人心闷。
婆婆照旧在星期五晚上由子龙送回了老家,这个屋子只剩三个人。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后,子龙陪着儿子玩积木,宛宜拿出学生的试卷批改,安静而和谐,仿若这个家庭一直如表面般美满幸福。
没多久,子龙接到一个电话,必须马上去趟公司,处理一项业务。他简单向宛宜解释,并告诉她致远会过来,之后便一边打电话给公司领导,一边拿着宛宜递过来的伞匆忙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谦润连忙跑过去开门,快乐地喊:“叔叔!”
听得致远的声音:“润润,有没有想叔叔?”
“想,每天都想,每分钟都想。”谦润调皮地说。
致远高兴地说:“看叔叔给你买了什么。”
谦润接过致远手里的遥控汽车玩具,开心地跑到宛宜身边。
“家里有很多玩具,你何必又给他买呢?”
“小孩子图新鲜嘛。”致远看了一眼宛宜后,东张西望,问:“龙哥不在家吗?”
“公司临时有点事,出去有一会儿了。”宛宜停下手中的红笔,看看手机,接着说,“快半小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