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家+番外(23)

致远先是对宛宜和子龙处处照顾，现在又把他们的儿子当成宝贝。宛宜实在感激不尽，说：“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玉呢？你赚钱也不容易。”

致远拨弄着孩子的脸蛋说：“我是孩子的叔叔，怎么不收我的玉呢？你说是不是，润润？我和你爸十年的交情，一块玉算什么？”

收下玉之后，宛宜和子龙就孩子该戴玉佩还是金菩萨起了争执。

“金菩萨是我爸妈的一片心意，不能不戴。”

“金子多俗气，哪有玉佩特别？”

“祝福和寓意更重要，我爸妈不能天天看见孩子，让谦润戴个金菩萨，怎么了？”

“致远也是一片心意，而且孩子的名字谦润和玉多相配。”

宛宜冷笑一声：“哼，致远的话就是圣旨，什么都听他的！”

宛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讲出这句话，她并不讨厌致远，反而很喜欢致远谦和、乐于助人的品性。这句话为何会脱口而出？是因为平日里隐隐累计了子龙对致远言听计从的愤怒？难道自己对致远和子龙的十年交情起了醋意？

他们是兄弟情，是友情，有什么可吃醋的？

子龙皱着眉，冷静地说：“随你吧。”

又是这样，点到为止的小吵，从不会进一步发展成真正的吵架。每次这样的小吵两个人就会冷战几天，绝口不提有关对方的任何事情，更不会提到夫妻生活。

宛宜已经习惯了和子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口角。是子龙看不惯自己，故意挑事？还是自己生了孩子之后脾气变得暴躁了？宛宜不知道，两者都有吧。

心好倦累，看着子龙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努力呼喊，子龙都充耳不闻。她恐惧不安，自己爱的男人对自己爱搭不理，仿佛自己是个瘟神似的。

每次想和子龙谈心，他总说工作忙，累得慌，还屡次告诫宛宜别多心，不要无事生非，两个人的关系和从前一样。当真如此吗？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吗？

不管宛宜说话是讨好的语气还是强硬的语气，他总是一副淡定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安然如泰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一面说宛宜疑心太重，自己并没有变，一面不和宛宜交心，不过夫妻生活，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模样。

就算子龙悔意无限，想尽力对宛宜好。可身心长久受到压抑，短时间内尚能控制自己，理性行事。时间一长，不曾料到这条路竟这样难走，终究身心分离，破绽百出。忍不住的争吵，实在让人厌烦。

子龙知道自己有错，每次都在争吵过后的两三天，给宛宜买个小礼品，以此求得宛宜的原谅。宛宜是一个容易心软、容易感动的女人，收到子龙道歉的礼物，也就气消了。

经过长时间的不懈坚持，宛宜脸上的皮肤好多了，健身的效果亦显而易见。淋浴的时候，镜中的身材让她不禁自豪一笑，她自信，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自己的身材都会拍手叫好。

已经四个月没有和子龙过夫妻生活，这下，他无法抗拒了吧。

宛宜穿上一条红色睡裙，披着飘飘长发，自信满满地走进房间，心扑腾扑腾地跳，脸上泛着红光，一股娇柔仪态。

宛宜爬上床，坐在子龙旁边，含羞带敛地说：“子龙，我健身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好像有点效果哦。”

“只要坚持，肯定有效果的。”子龙又在看《白夜行》。

子龙目不转睛没有看宛宜的意思，她心下一沉，却不想放弃。随即，像一块软糖似的黏在子龙的肩上。

子龙把书“啪”地合上，关了灯，平静冷淡地说：“明天还要工作，早点睡吧。”

早点睡早点睡，这些年听得还不够多吗？他明知道自己的需要和期盼，却始终置若罔闻。

宛宜强力憋住心里的气忿，柔声说：“现在还早，我们聊聊天再睡好不好？”

“……”

“今天改学生们试卷，改到一个作文写得特别好的。这个学生的文笔向来不错。要不要我把他的作文拿来读给你听一听？”说着宛宜下床了。

“不用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吧，你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和平常一样，每天都是机械地重复而已。”

宛宜失望了，立在床边，而后慢慢回到床上。

“不要这么说嘛。要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那就换一份自己感兴趣的。”

“无论什么工作干久了，都会厌倦的。不说了，睡吧睡吧。”子龙说话一直都是低沉平稳的调。

宛宜低声说：“现在还早呢。我们已经四个月……”

子龙自言自语：“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你不想看看我的健身效果吗？”宛宜的声音越来越低。

“朝夕相处的，能看出什么变化？”子龙的声音没有激情，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宛宜无法反驳，确实，每天都见的人是难以看出对方的变化。可子龙什么时候看过自己的身体？每次同房都是关灯拉窗帘，在黑魆魆的房间如做贼一般。子龙从来不脱掉她的上衣，不抚摸她的身体。

宛宜声细如蚊：“可我好歹练了这么久。”

子龙闭上眼，沉思了一会，低叹一声，一如新婚之夜。

从生完孩子以后，每一次都是宛宜主动求欢。她无数次安慰自己，只要他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说明还是爱自己的。

事情不对劲了，人们总能找到借以安慰自己的理由；生活质量降低了，人总能找到合适的让自己稍加心安的生活方式。

每一次房事不过是千篇一律地重复，单调而乏味。子龙与宛宜的同房显得极其勉为其难，他的身体像一台机械，似乎只是按照某种先前设定的程序在宛宜身上一阵一阵晃动，毫无激情，毫无变化。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温暖，像一具死尸，这样麻木的爱无法唤醒宛宜的身体、灵魂。

以前她用自己的热情去迎接子龙，以为两人会彼此交融，可结果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颤抖。如今她用自己冰冷的身体去应对比她更冰冷的身体，苦笑，自嘲，所有的期盼最后落地成空，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更可恨的是，自己还深爱着这个男人，无法生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宛宜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深不可测的冰底，子龙只是在寒冷的冰面刻板地无意识地敲击，完全没有触摸到自己。子龙敲击的次数越来越少，没有一丝力道，她越来越觉得严寒难耐，心里不停地涌动着一团又一团黑色的浓烈的欲火，得不到满足，更无法扑灭。

这种揪心的感觉一直无情地折磨着宛宜，问题不是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变丑了，那是什么呢？难道子龙不爱自己了？那他为何从不露出半点离婚的意思？也没有出轨的迹象？

宛宜更不想离婚，且不说自己还爱着子龙，单单为了孩子也不会轻易离婚。可问题该如何解决？宛宜百分百地确认不是自己多虑，她和子龙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她不知晓的隔阂。

手机上找不到线索，宛宜只能采取跟踪子龙这个迫不得已的方法了。

周末，子龙出门后，宛宜即刻把孩子寄放在邻居家。一路跟踪子龙，结果发现他只是和致远去了一家甜品店聊天吃点心，然后回了致远的住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终究，宛宜还是别无他法，只能默默承受子龙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精神暴力。

第十六章 冷淡（3）

像七夕这样的节日，宛宜并不期待什么。

早在今年的情人节那天，子龙就说，两个人已经结婚两年多，不需要搞那些花哨的东西，浪费钱。

宛宜一个人落寞地走在繁华的夜街，灯红酒绿，繁花簇拥。一对对幸福的情侣笑容甜蜜地从宛宜身边走过，女生小鸟依人地牵着男生的手，靠着男生的肩，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满足让每一个过七夕的女生都甜美无比。

七年之痒，可自己和子龙才结婚三年而已，就已经形同陌路。

真是荒唐！

在记忆里，除了刚确定对象关系那会儿，子龙似乎不再牵自己的手，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挽着他的手臂。或许当时就是痴迷于他的这股傲气，可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痴傻之人！

那样携手共进的画面只停留在曾经了。宛宜和子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手挽手出现在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