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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只到这里,没有进一步线索。
施友谦说:“你知道高伦藏起来那份名单,对契爷多么重要。信息一旦公开,那些名单上的人不会放过契爷。”
在长久沉默后,周礼终于开腔:“施友谦,你比我想象得更忠心。”
施友谦抱着手臂,闲闲地说,“当年如果没有契爷,我早就死了。”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替我找出这份名单。而且,要快。”
周礼专心盯着他,等待他后面的话。只听施友谦说,“范立也在找。我听契爷的意思,这次谁能够找到这份名单,谁就有可能接他班。”
施友谦把车子驶向山边停下。面前白色的房子,倚着山壁建筑,遥遥可见落地大窗跟小阳台。侧面是整片港湾,夜幕下,蓝色的海。
两人下车走开没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Money,听说最近换了新口味?让自己的女人上台打拳?”
说话的是范立,人们私底下喊他 Funny 哥。但他憎恨这个称谓,听起来就像个小丑,还没见人,已经比 Money 哥输了气势。跟施友谦和周礼一样,他亦是契爷的养子。穿水绿色西装,戴着白金手表,手上握着一柄梳子,边梳头边笑着向他俩走来。跟其他养子一样,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只是笑着说话时,眼中有股阴险劲。
没有人知道契爷叫什么,身世如何,多大年纪。他在全球各地的养子养女叫他契爷,其他人则喊他“文先生”。他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在新濠,这里是他主要据点。在新濠,他有七个养子。七人各立山头,但经过多年相互争斗后,只剩下周礼、施友谦和范立三人。除却周礼长期不在身边,施友谦跟范立都属于核心。契爷在新濠的生意早已洗白,赌场归范立,会所归施友谦。两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施友谦转过身,摊开两手,也朝他笑笑,“受宠若惊啊。没想到我跟内地首富的儿子一样,换个女伴也备受关注。”
双方的言下之意都很清楚了。范立意思是:我一直有盯你。施友谦意思是:你居然盯我盯得这样紧。
范立用手最后压了压两边鬓角,将梳子放回口袋,“这次不一样。听说从来不把女人带回家的 Money 哥,这次居然……”他嗤嗤地笑,“看来能打拳的女人,在床上也特扛得住?”说完这番话,他转动眼睛,目光落在一旁的周礼身上。
“周礼,很久没见。”他微微退后一步,朝周礼伸出手来,“上次见面是……两年前了?”
“是,我很少到契爷这里。”周礼说。
范立抱着手臂,笑着打量他,“那么,你很快会适应。”
第23章 【23】契爷(二)
没有契爷允许,其他人不得进入里面。范立跟周礼二人说着话,到门口就停住了。
这房子有种特别的味道,像是焚香。空调开得很足。岭南地区,深秋依旧潮湿闷热。高大如模特般的男人女人,穿着一式的短衣长裤,站在每个出入口位置,警觉地看着所有人。两人刚进门,东南亚长相的人上前,用英语说“文先生在游泳,请等一下。”
施友谦跟周礼一起往里面走。
对方领他们他们经过长廊,左侧窗外有海,美得让人想起地中海南部。傍晚时分,白色的游艇正慢慢驶回港口。他们走过一块大大的厚地毯,来到一个弧形大白色沙发前。一角地板上,隔着一个博山炉,徐徐腾起烟。他们坐下,隔着透明落地窗,看着面前的腰形游泳池里,一个男人正在游泳。
两杯咖啡递上来,这屋子里只剩下这两人了。
施友谦舒展身子,整个人往后靠,手指在白色桌上慢慢写字。一笔一画,写下一个“高”,再是“希”,最后“言”。他抬头看周礼,目光中是阴沉的轻蔑。他声音很低,接着笑了,“既然你说,不介意她是生是死,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施友谦再没有了顾虑,敞开说话。
这里是契爷的地方,不会被窃听。贴身跟随契爷的人,也不懂半点中文。很安全。
“你的女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实在过于天真。”他摊开掌心,向周礼展示x olup m hibbc m这串字母,“既然她能够找到我这里来,说明代码中有 M Club 字眼。这串代码中,含有四个字母的只有 olup,很明显,她将 c 跟 o 对调,将 b 跟 p 对调,将 club 变成了 olup。往前推,x 显然就是 m。”他吃吃一笑,“代码就是 m club x hippo x,而 Hippo 是高希言的英文名。”
施友谦现在掌握的线索,跟周礼一样了。他要试探周礼,而周礼也想试探他。
他将身子倾向周礼,更贴近他几分,“高希言从福利院逃出来后,第一个去找的就是你。M Club 这条线索,不会是她自己发现。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嗯?我信,你觉得,契爷信不信?”
“信?你认为,契爷字典里,有这个字?他信不信我,并不重要,毕竟我不在他身边。但问题是,他信你吗?”
施友谦将手举起放在颈后,身体舒适后仰,“他不信我,难道信你吗?”
他对自己有足够自信——三个契仔中,周礼是唯一一个被“放逐”出去的。最终竞争者,显然只有他跟范立。
周礼转过目光,投向落地窗外。他心里想着 m club x hippo x,眼前是一壁白色墙体,上面指针分别指向 VI 和 III。他心里突然一动,想起师傅跟师母曾私底下,以罗马数字作为他们之间的暗号。
天色已暗,湛蓝游泳池中,契爷双臂向外划动,黑发的脑袋在水中一起一伏。他正向这边游来,有人举起大毛巾站在岸边,做好迎接他上水的准备。周礼看着契爷渐游渐近,低声说,“难道你不知道,学过心电图的人,都能破译出这条线索?这不是你最终要的东西。”
施友谦盯着他:“所以,这是第一层加密?”
“我不知道。”
施友谦微笑:“你有办法的。为何不跟我合作?如果上位的是范立,对你没有好处。”
隔着落地窗,可见一双手握住泳池把手,左手只有四根指头。一个男人从脑袋到上半身,快速离开水面。举着大毛巾的人快步走上前,边喊“文先生”边替他披上。
契爷抬起脸来,跟落地窗这边的周礼跟施友谦,打了个照面。两人都不再说话。
距离上次见这个男人,正好两年。但他仍跟十六年前,周礼初次见他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让他至今搞不清楚这男人的年龄。契爷额头高大,右下颚有一道伤痕,身上筋肉匀称。他看向周礼跟施友谦,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但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隔着一道玻璃,向他点头示意。
契爷坐在沙滩椅上,背朝落地窗方向,背上一尊不动明王。纹身像通身青黑,身相圆满极忿怒形,蹴眉怒目,出辨发一索发垂左胸前五结,右手向内垂当腰侧持剑,左手屈臂开肘仰掌指端向左持索,光焰如迦楼罗之势。
也许因这不动明王像,也许因为契爷本身。他站在那里,用毛巾吸着肌肉上的水珠,身旁众人按照位置逐一站定,无人移动寸步。
他放下毛巾,有人再换上一条,替他披上。他头也不抬,只朝向屋内方向,扬了扬手。
不一会,有人走进来,请周礼过去。
施友谦刚站起身,那人对他说,“文先生只请了周先生一人。他说,施先生可以先行离开。”
周礼走过去时,契爷正伸出缺指的左手,欣赏中指上那只指环。周礼在他身侧喊“契爷”,他点点头,但没回过身,只慢慢取下那只戒指,看内侧的珠宝店印鉴。
“这两年,你不在身边,我也是非常无趣。”这是契爷的开场白。周礼看他慢慢将戒指套上无名指,才缓缓转过头来,一双鹰似双眼盯牢他,“收藏、红酒、艺术,也就只能跟你聊聊。”他扬手,示意周礼坐下。
周礼在契爷跟前的长沙滩椅上坐下,态度有礼,“施友谦跟范立也许对契爷品味更了解。”
契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范立那个投机者?听说我入了一批新收藏,就赶紧打听,跟我找共同话题。至于施友谦……”在沉默中,两人都想起了施友谦的身世。有人上前递上一杯咖啡,这声音便填补了这异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