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下半场开幕
这大概也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虽然没有真正撕破脸吵起来，他的沉默竟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里背上沉重的包袱。好在这场谈判的不欢而散，直接导致了项目又一次中断。所有的谈话都被再次提上高层的范畴，同亦然暂时都没了关系。这样最好，亦然心想，我终于可以开始全身心地享受这次旅行——
也终于在第六天将旅行重新送回了正轨。夏日的光衬上遥远的富士山色，满目百十灰度不同层次的绿，只让人沉浸在自然的怀抱里、不能自己。明曦一上午少言，自顾自的看看景、摆弄摆弄相机，全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道歉也道了、教训也教训了、也都答应了他会尽量改正，怎么还是不理我，亦然心道，却一时难以避免的忧心忡忡、总有一种想翻出来黑莓看个究竟的冲动，却还是被她压制住了。全程小媳妇儿一样的跟在后面，安静得不像她自己。
明曦走在前面，不由得为她的表现觉得好笑，又赶快忍住、摆出了一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状，继续左右拍着照片。中饭时亦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昨天说的，我都认识到错了，我现在都没有看手机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明曦强忍住不笑，正色说：“你是没有再看了，但你也没有在享受啊，整个人还是愁眉苦脸的，老是想着你背包里的男朋友。”
背包里的男朋友？说的是我的黑莓手机？“哈哈哈…”竟不合时宜的被他给逗笑了：“你吃一块铁的醋，丢不丢人啊。”亦然上去捏他的鼻子，倒是把明曦也折腾笑了。
“我觉得你上次在北京就挺好，很认真的在跟我沟通，现在大概就是看睡也把我睡了，便宜都给占了，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跑也跑不掉了，就不懂珍惜了。”他说着还傲娇地把嘴往旁边一瘪，亦然在一旁抱着胳膊审视着他，隔了三秒他自己终于忍不住破了功，笑了出来。
而旅行终于随着这爽朗的笑声和亦然彻底的放下，拉开了正式的序幕。比如宇治的街上有数不清种类的抹茶零食，让她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忘乎所以，只觉得自己的胃太小，撑不下这么许多；比如京都的石板路，有数不清穿着和服的漂亮姐姐，当明曦穿着和服走上石板台阶从鸟居回眸的一刻，梦里的某个场景突然就活了过来，有刚刚好的日光、刚刚好的蓝天、刚刚好的红灰色调，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像是一幅画，会永远悬在珍藏记忆的架子上，时不时的拿出来回忆半分。
其实生活待人不薄，当你认真对待它的时候，每一天都能活成无数个闪烁明媚的瞬间，都能当成是一万年来回味珍藏，也都能装点乏味无聊的平凡日子，让人在绝望里攫取力量。
时光是有味道的，有时候它是酸的，总让你嫌弃的瘪嘴，也有时候它是甜的，经过时就嘴角上扬，当然也还有的时候，它自己就是一桌味觉丰富的大餐，从入口到咀嚼到回甘，每一个层次都有它特别的印记，这是最好的时光。
只是每场筵席都有散场的时候，最好的时光同样。旅行将要结束的时候，年初的大戏下半场要正式拉开了。
集团公司通知大家：下周三北京、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见不散。
分离前明曦说：“其实你们那些个大 boss 们也不错，会把你送到我身边来。”说完给了她临别前的一个厚重的拥抱。亦然用下巴点了点他的颈窝，搔得他一阵痒。“你猜猜谁才是终极大 boss？”
明曦拼凑起几天来她分享的逸闻趣事，大胆地猜测：“如果是叶总，这只是一个普通商战片，如果是李栋梁，心机深重，如果是岑建国，恩这个结局不错，腹黑持重，但我觉得最精彩的还是，如果是那个战略部的姑娘，那这个反转就太精彩了。”
说完两个人哈哈哈笑了一阵子，明曦才补上：“其实现实生活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我就希望你好好的，我希望他们平平淡淡的把项目做了，不要折磨你就好。”说完吻别了亦然，各自登上了去不同机场的铁路。
项目重启，会是什么样子？刚刚离开明曦的亦然，来不及回味这些旅途中忧伤、快乐的点点滴滴，已经开始愁眉苦脸起来。这有会是怎样的几个月，这次，能成功么？不能成功的话，这次又轮到谁来背锅？
北京当天，亦然照常第一个到了会议室，首先进门的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看气质不像是公司的人，但也不是律师、会计师。她低着头整理材料，一边暗中观察这位同事的动向，就见这位同事走过来拍了拍亦然：“您好，请问这是 101 项目的会议室么？”
101 项目？之前项目代码 099，这次是重新启动换了个名字？亦然抬头，狐疑的说：“你是？”
对方是个年轻小帅哥，递上一张名片。哦，原来是友行的分析师——
亦然：“你们是代表哪一间公司？”
小帅哥叫 Jack，他理了理西装扣子，很正式的说：“我们是代表 B 公司的财务顾问。”亦然眼睛一转，B 公司也请了财务顾问，这该算是个好消息？
她正准备从 Jack 口中再多套些话，章则方等人就陆续入场了，时间就剩下 2 分钟，她还是抓住最后的时机给李冉、洛凡去了个信。“B 公司请了财务顾问。”
今天的人到的非常齐，以至于大会开场时，整间会议室一直到第三圈的位置都满满当当座无虚席，甚至要端茶水的小姑娘去门外又搬了三两张凳子过来，才勉强坐下。
中间的位置顺序，倒是同之前并无二致，除了李栋梁身边的人老是在换以外，A 公司、B 公司、集团公司、以及各中介领导将圆桌坐满。
李冉环顾四周，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生面孔，除了友行的三名同事以外，其他人竟有半数不认识。
叶总没有开口，李栋梁却抢了头阵：“各位同事大家好，这个重组项目从去年年底启动以来，到年前我们最后一次开会，至今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半年时间里，“小红帽”业务的重组、转接工作已经在双方团队的共同努力下完成。自我们接手管理小红帽业务的一个月里，业务正在往非常好的方向迈进，今天在座的，有我们聘请的各个中介团队，我们的财务顾问张扬团队、律师团队、会计师团队，同样也是我们的年审会计师。”各中介一一起立向大家鞠躬致意。
叶总这才接过话来：“税收啊、工商转证、新设公司转移资产这些最复杂的工作，上个月已经完成。那么既然最复杂的工作都完成了，我们重新把各位中介请进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该给市场所作的交代做好，随后正式的股权转让文件签署，对各方都有一个交代。”
亦然看向洛凡，眼神在说，都转接好了是什么情况？洛凡轻摇头，意思似乎是，我也不知道。
亦然这才定睛看向二排群众，林淼仍然照旧坐在叶总身后的位置，王总却往旁边挪了一格，杨程成自然是已经不在。
岑总低头不语，倒是章则方站起来发了言：“我相信 B 公司已经充分看到了“小红帽”业务的潜力，那么既然我们前期全力配合了管理关系的转交，现在也需要尽快给我们的股东和独董一个交代。交易应该在今年关账之前完成，否则对我们的整体报表，有一些不确定性的影响。…”他又说了些场面话，无关痛痒。亦然此时正盯着三排的一个人，正是 Summer，她身边换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而她那股直爽的气完全看不出，只见她低着头默默记着笔记。
会议的战线拉得很长，开完已是中午一点，后半程却多是为买方新上线得中介科普项目背景的，并无太多新鲜信息。倒是会后林淼跑过来找洛凡，甚是亲密的寒暄了几句，又说：“之前你们辛苦了，集团领导对第一阶段的进度都还比较满意，你们功不可没啊。”
洛凡忙顺势打听：“这次买方新上线的这些中介，都是刚刚到位的？”
林淼点头：“刚到位，来之前只知道项目代码，连业务情况都不了解。”
难怪今天正常会议讲的如此之细，果然不是讲给李冉听的。洛凡又小声问：“那现在集团领导，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