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牧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他仅凭一句话就成为全班的焦点,所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无奈白子牧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下课铃声响起,白子牧看完黄逗逗的信息,眼睛朝着小不点一瞥,别有用意道:“竟然还是个女生。”
白子牧的暗示已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就差直接对着小不点说“你快理我”。
“生日和我只差一天!”
“我是年初,她是年末,赢在了起跑线上。”
“看着比我大一岁,占我便宜。”
即使将自己需要人搭讪的小心思昭告天下,白子牧还是没得到小不点的回复,自言自语了几声便无趣地降低了声音,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他漠视到这个程度。
正当白子牧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是后座男生李朗搭过来的。
白子牧还沉浸在小不点对他的打击中,刚一转身,竟看见身旁的小不点看向自己。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白子牧还以为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小不点的注意,嘴角不经意地翘起,望向身后的男生:“怎么了?”
李朗绷着脸,忍着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小不点:“她就是黄逗逗。”
气氛一下如死寂一般令人窒息,空气中飘散着一个名为尴尬的词。
白子牧是有些想引起小不点的注意,但是也没想用这种方式。
在黄逗逗的审视之下,白子牧干笑两声,只觉得耳尖发烫,他也是第一次和女生有这样长时间近距离的对视。
更重要的是,还是在如此尴尬的氛围下!
良久,白子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就是黄逗逗啊!”
白子牧忐忑不安地望着小不点,哦,黄逗逗。白子牧打算随时接受命运的惩罚。
可是,黄逗逗却撤回了眼神,依旧没有和他说话。
虽然从小是个调皮王,但是白子牧对待女生还是格外有绅士风度的,知道方才的话有些失礼,酝酿两三秒便准备道歉。
“小不……”紧张之下,白子牧脱口而出,却又想到年龄,收住了话,朝着黄逗逗靠近一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谄媚,“小姐姐,我觉得也只有你能配得上这样可爱的名字。”
要不要这么衰,怕什么来什么!
在男生堆里成长的白子牧缺乏和女生相处的经历,这会儿嘴角已经抽动,但还是奋力维持着微笑的表情。
好在,黄逗逗已经彻底地屏蔽了他。
身边坐了一座冰山,白子牧无疑老实了很多,恹恹地趴在空荡荡的课桌上消磨着时间。
时间似乎也放慢了脚步,在白子牧好不容易煎熬到尽头时,才发现分针仅仅走了一个刻度。
他切身体会到了一个成语——度日如年。
夜色终于深了起来,白子牧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望了眼钟,还有最后五分钟。
“叮叮叮……”
悦耳的铃声响起,白子牧捶了两下僵直的腰,他终于熬过去了。
在起身的瞬间,衣角突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拉住。
白子牧垂下视线,便看见一只白嫩的手拉住了他的外套衣角,顺着那双手,他看见了黄逗逗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
在白子牧发蒙的时候,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等一下。”
黄逗逗没有看白子牧,低着头从抽屉里翻找着东西。
“不,不会是那什么信吧?也太突然了!”
虽然收到过不少,但是当面给他的毕竟还是少数,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忽视他一天之后的黄逗逗,突然对他放了个这样的大招。
白子牧双手搓着,根本不知道是当接还是不当接。
“这是班规。”黄逗逗将一份装订成册的文档放在书桌上,看了眼呆滞的白子牧,又加了一句话,“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短短几个字就让他所有旖旎的幻想全部破灭,白子牧后知后觉地问:“你是班长?”
黄逗逗轻摇了下脑袋,惜字如金:“纪律委员。”
“哦……”白子牧整张脸上的肌肉已经出现几分僵硬,干笑两声,“失敬失敬。”
黄逗逗已经收回视线,收拾着书桌上的课本。
作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学生,白子牧最讨厌和最害怕的莫过于班级里掌握大权的班干部,毕竟稍有得罪,他就要面对请家长的问题。
大致回顾一天的过程,白子牧确定除了名字的乌龙,其余的动作都被黄逗逗无视了,这时心里才稍稍得到安慰。
“我先走了。”白子牧站起身,临走之前拿起班规,企图在黄逗逗面前挽回最后的好印象,朝着她保证,“这个,我一定会好好拜读。”
白子牧已经在新学校度过了一周,虽然是一名走读生,他却已和班上的男同学混熟了,同时也老实地将之前的流氓痞气全都藏起,和过往的他大相径庭。
白父这个算盘是打准了,他确实不想给姑姑添麻烦。
以往下课就呼朋唤友的白子牧变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连课间十分钟,他的活动范围都在座位上。
而经过上一次的乌龙之后,李朗和同桌王明梁非常敏锐地发现了白子牧身上的逗霸气质,将白子牧拉到两人的关系圈内。
“新出的装备怎么样?”
“我觉得很一般。”
一个个字全都飘进黄逗逗的耳朵中,以前她都可以屏蔽外界信息,可白子牧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只要他一开口,她的耳朵会全盘接收。
在上课四十五分钟期间,白子牧经常正大光明地跑神,为课间十分钟养精蓄锐。只要下课铃声一响,他的嘴巴就会一秒钟都不舍得合上。
真是烦人。黄逗逗轻皱着眉头,在书本上画了一个猪头。
直至上课铃声响起,三人才被迫结束对话,白子牧恋恋不舍地转过身。
英语老师是一名年轻的老师,没有采取死板的教学方法,比如现在就让同桌分段朗读课文,还让同桌纠正彼此的发音。
白子牧这下为难了,望了黄逗逗一眼,这些天他刻意隔离在黄逗逗的界限之外,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尊活菩萨。
在白子牧进退两难的时候,黄逗逗把书一寸寸朝着中间移动,但是她的人像一座大山稳稳地坐在原地,连眼神都没移开半分。
“你要和我搭档?”之前备受黄逗逗冷漠对待的白子牧显然有几分讶异。
黄逗逗只给了白子牧一个眼神,不然她要抢别人的同桌吗?
白子牧的脑袋凑上去半分,他挑了挑眉头:“那我们谁先读?”
“John Snow was a famous……”
黄逗逗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白子牧的问题。
白子牧被黄逗逗的操作晃瞎了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黄逗逗三秒钟才移开视线。
黄逗逗的声音偏向娃娃音,却又不尖锐,反倒是说不出的柔和。
即使白子牧英语水平有限,他也知道黄逗逗的发音很标准,不知不觉中,他又将耳朵凑近了半分。
真是越听越好听。
有这样的声音却不说话真是糟蹋了,白子牧在心里默默评价道,不过他现在装成三好学生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这个特殊的阶段没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事情。
等他将请家长的可能性变为零时,再在老虎嘴巴上拔毛也不是不可能。
“姑姑。”白子牧在姑姑家门口换了一双拖鞋,一抹小身影下一秒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子牧朝下看了眼,就望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这人的小脑袋也抬起来,奶声奶气道:“表哥,你终于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白子牧的小表弟苏木卿,年仅十岁,是白子牧姑姑家的孩子,作为独生子女的他一直和孤单如影随形,在得知白子牧要来陪他时,简直要放鞭炮庆祝了。
即使白子牧每天八点半才能到家,苏木卿也要利用这个时间,和白子牧进行睡前交谈。
苏母看着两个身影,轻笑了一番,自从白子牧来了之后,苏木卿一直很活跃。
果然小孩子和小孩子有更多的话题。
“表哥,在新学校有没有好玩的事情?”苏木卿像是白子牧的小尾巴,跟着白子牧进了卧室。
黄逗逗的脸一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白子牧看着年幼的苏木卿,决定扯开话题:“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