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好莱坞(70)
她拿了iPad,看《WE》为盛璇拍的那期内刊,照片上,身着Erin & Josen各色婚纱的盛璇,笑容比背景里的鲜花都还要灿烂。
小圆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她侧头看了眼,是盛璇给她的回复:
——那我当然是十万分地乐意啊,Erin & Josen哎!为国争光的品牌哎!
那是上飞机之前,她问盛璇,如果有机会和Erin & Josen合作的话,她会乐意吗?
盛璇的回答,自然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放下iPad,她抬头,挂在天空尽头的月亮,已有渐渐下沉的趋势。
天要亮了。
第62章 C62
闹钟响起的时候, 盛棠睁开眼,室内还是昏暗的, 借着一丝未合严的窗帘缝隙, 她瞥见外面灰色的天空。
不巧,常年日光灿烂的城市, 久违地遇上了阴天。
她闭了闭眼,呼吸的时候, 一侧鼻子有点塞住, 太阳穴也突突地有点疼。感冒了?想起这段时间的昼夜颠倒,长途飞行, 她瞬间就又觉得, 这一场病, 来得理所当然。
稍稍躺了会儿, 盛棠还是坐了起来,先拿手机给实验室打了个电话请假,又下了床, 去厨房里倒了杯水,柜子里翻出感冒药,吃了一粒,拖了睡眠不足的身子, 又窝回了床上。
半梦半醒间,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悠长的梦,梦里,她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 马上就要高考了,她很焦虑,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可是越做越错,越错越多,她着急地想要哭,她要考不上大学了。
崩溃的边缘,是一阵熟悉的铃响,将她拉回了现实。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眼前还是朦胧的,她抹了下泪眼,终于能看清上面的字,是来自陈格的微信语音通话。
她接了起来,就听见那边轻轻的喘息声:“你在家吗?”
她下意识地回答:“我在啊。”大概是鼻塞加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涩涩的厚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听见那边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
“能下床来开门吗?”
盛棠一愣:“你在哪儿?”
那边传来陈格的轻笑声:“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你家门口了。”
挂了电话,盛棠猛地起身,只觉得眼前一花。扶着床沿坐了几秒钟,她揉了揉太阳穴,捡起床尾的一件披肩,搭在身上,又胡乱抓了抓头发,摸了把脸,就急匆匆走出卧室,穿过客厅,去打开了门。
陈格就站在门外,微微侧开身子,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他的视线往下,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怎么又不穿拖鞋?”
盛棠这才注意到,匆忙间,她竟然忘了要趿上拖鞋。
“呃,没事的,就几步路而已。”她脚尖并了脚尖,有些难为情地说。脸上的一抹红,也不知道是生病烧的,还是害羞的。
陈格不言语,他挤进门里来,光着脚的盛棠,感觉自己好像比他矮了不少。
他是一直都有在长个子的吗?
陈格举了举手里的两大塑料袋,盛棠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陈格不答,先将袋子放在了入口处的小桌上,转过身来,手背就贴上了盛棠的额头。
“好像有点烧啊。”他自言自语地说。
盛棠大概是病得有点糊涂了,她只觉得,陈格那只贴在了自己额头上的手,明明皮表温度比自己的要高。
“先回床上躺着吧。”他说着,就势就要来抱起盛棠。
盛棠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背就贴上了墙。
“你,你干嘛?”她结结巴巴地问。
陈格伸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抱你回床上去啊。”
要不是觉得太累,盛棠肯定要翻白眼。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要给那些八卦记者们听见了,不知道该脑补出怎样的剧情来。
“还没到那程度,不过小感冒而已,我已经吃了药,再歇一天,睡一觉,也就差不多了。”她笑。
可在陈格眼里,她那笑,也是有气无力。
看他紧皱的眉头,盛棠伸出胳膊,拍了拍他的,说:“放心吧,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不会有事的。”
陈格的眉却拧得更紧了。
这回他不由分说,径直上前,拦腰就将盛棠抱起。不顾她惊讶的一张脸,和那条滑落地上的驼色披肩,他转身就往卧室里去。
大概是他阴沉着的脸,让盛棠有点心生畏惧了,她怕自己再开口,就会给直接扔地上去了。
身体再度回到舒适的床上,裸露在外的肩头被柔软的被子盖住,陈格又一声不发地,起身回去了客厅里。
盛棠瞪着眼,看了雪白天花板上,那盏白色的顶灯,听见外面塑料袋哗哗啦啦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揪了被子,往起坐了起来。
陈格就在外面,她怎么能安心躺着啊。
她的背才靠上了立起来的枕头,陈格就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分明就是她日常用的那只。
他在床沿上坐下,盛棠终于能看清那碗里的东西,是一碗白菜豆腐汤。
“别告诉我是你亲手做的。”她玩笑地说。
陈格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明明都病了,还能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还不是烧得糊涂。
“不是我,”他硬邦邦地说,“是我助理小池做的。”
盛棠轻轻哦了一声。她差点都忘了,如今的陈格,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学生了,现在的他,功成名就,有经纪人,有助理,有专车司机,还有无数支持他的粉丝。他想要一碗汤,只要说一句,便有人立马送到他面前来,何其容易。
只恐怕古代帝王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她突然古怪地想。
只看她放空的眼神,陈格就知道,她又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虽然不清楚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自己能喝吗?”他问,“不然,我喂你?”
盛棠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我还是可以的,可以的。”
接了汤碗,汤匙碰着碗边,清脆叮当响。她尝了一口汤,自己也没料到,汤水滑下喉咙时,眼泪也瞬间就滚了下来。
陈格吓了一跳,赶紧问:“这么难喝的吗?”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那倒也是不至于啊,小池手艺还是可以的。”
盛棠捏了汤匙的手,连连摆着:“不是不是,不是难喝。”她手指抹去脸上泪痕,自己也说不上来,方才心里的那一阵酸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什么也不说,好像也不好,她只能笑了笑,说:“好像有点太淡了啊。”
陈格呼出一口气,说:“你一个感冒发烧患者,当然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了,这个是我特意叫小池,少放盐的。”他的口吻略带责备,仿佛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不肯好好吃饭的小孩子。
盛棠抬了头,冲他笑了笑,又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喝着那碗淡到无味的白菜豆腐汤。
那个素未谋面的小池助理啊,你怎么真就那么听你家艺人的话呢。
她喝汤的功夫,陈格再次出去外面。回来时,他手里拿着盛棠那条掉在玄关处的披肩,也不管她冷不冷,就往她肩膀上盖了下去。
“在家穿得这么单薄,露着肩膀,你不感冒,谁感冒?”他说。
盛棠听着,怎么觉得,他有点在赌气的意思呢。
汤喝一半,盛棠终于想起件重要的事情。
“你今天不用拍摄的吗?”她看了陈格,问。
陈格正翻着她床头柜上的一本科学期刊,摇了摇头:“这几天都没有我的戏份。再说了,”他从期刊上抬起眼,看了这个捧着碗,愣愣看着自己,神情还似小女孩那般纯真的女人,狠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动切换,“就算有,知道你病了,我还能不来看吗?”
盛棠认真思考了下,才要张嘴回答他,就被陈格一手制止了:“我这不是个疑问句。”
盛棠点了下头,说:“哦。”
“可是,”她将空碗放去了床头柜上,“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呢?”除了她实验室里的同事们,她可没再告诉其他人。
陈格拿起了空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消息来源。”
大概还是在病中,之前吃了感冒药,现在又喝了碗热汤,此刻盛棠的脑子,明显有点转不开。她只眼睁睁看着陈格往外走去,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对她说:“再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