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技术档案(197)

  韩故没有丝毫迟疑:“我怎么会知道。”

  季冬允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帮我带句话——回头是岸。”

  话落,电话便切断了。

  韩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声冷笑,随即坐回到桌边,用笔记本登录微博。

  他随意刷了几下,就看到这样两条热搜:

  ——H少真被分X了!

  ——案发现场打卡!

  点开热搜一看,原来江城竟然有这么多年轻人大半夜不睡觉,组队跑到南区废弃工厂和村落附近寻找霍雍尸体的。

  当然大部分人都无功而返,只在自己找到的地方拍照一张,上传微博留念,并配上几句话表示遗憾。

  还有少数人已经找到抛尸地点附近,却碍于四周被警察拉了封锁线而无法靠近,只能在封锁线外拍照和拍视频,通过微博告诉广大网友,这里有好多警察,别过来了,也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了,都洗洗睡吧。

  ……

  同一时间,坐在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陆俨,也刷到了同样两条热搜。

  热搜里有网友拍到了警察的封锁线,下面引起了热烈讨论。

  有的人表示很惊讶,说没想到Silly talk发的文竟然是真的,卧槽,卧槽,感觉自己目睹了一场案件“直播”,太惊悚了,要做噩梦了!

  有的人在唏嘘,还有点放马后炮的意思,说我们都是侩子手和帮凶,这里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H少是怎么死的,他的死法有很多人都给了意见。

  下面有人回复说:“我可没给意见,别扯‘每一个人’。”

  又有人回复说:“没给意见但也没阻止啊,也是帮凶。”

  很快底下就吵起来了。

  还有人说,这就是人性啊,趋利避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旦事情闹大了,又一个个急忙摘清关系。

  下面很快就有人喷:“跑这里甩什么片汤话,好像自己多无辜一样。”

  还有人回复说:“我觉得这个凶手挺懂人性的,他知道拉这么多人一起下水,还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

  不会儿,又有人在微博上说,去搜了一下Silly talk转载过来的文章,发现那个微博账号已经被封了,问有谁存图了,来晚一步,想看看都说了啥。

  下面有人劝:“兄弟,洗洗睡吧,别惹一身腥。”

  还有人说:“翻|墙去境外看吧,只要那个网站上的帖子还在,你会翻|墙,注册个账号就能看见。”

  接着又有人回复:“千万别,使用VPN是违法的,抓到了就傻逼了,而且现在风头这么紧,夹紧尾巴做人吧!”

  快速刷到这里,陆俨揉了揉额头,将微博关掉,叹了口气。

  这些网友的猎奇心理已经被成功的勾了起来,他们不仅好奇,也是在寻求故事真相。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听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这句话出自《沉思录》,是陆俨上学时,偶然看到的一枚书签上写的话,也与他当时心里的想法很吻合。

  后来做了警察,他也在时刻提醒自己,无论是禁毒的事,钟隶失踪的事,还是刑侦的事,都不要去想真相如何,因为当这个想法产生时,就已经走入误区。

  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每一个视角,自然也就拼凑不出来所谓的真相。

  既要破案,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只有在这些迷雾中找到证据,才能被法律认定。

  ……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薛芃拿着洗漱包在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喝了小半杯咖啡,便往楼下的食堂走。

  忙活了大半宿,到了三点钟她才闭上眼睡了几个小时。

  只是身体虽然在休息,精神却没有。

  白天接收到太多的讯息,事情繁杂且刺激,这些东西都会在睡眠的时候进行整理,归纳好,有的会存进记忆,有的会留在潜意识,需要的时候再调出来。

  薛芃到现在脑子里都是轰轰的,又疲又倦,可她知道自己需要热量补充,需要多吃东西,才能有体力出现场。

  薛芃慢吞吞的走进食堂,刚掀开帘子,一抬眼,就看到站在打饭窗口前的身影,正是陆俨。

  昨天陆俨不用加班,但是以他的工作态度,出完现场肯定不会回家睡觉,多半就在办公室熬了一宿。

  薛芃站到陆俨身后,问:“你也熬夜了?”

  陆俨刚接过餐盘,先是一顿,随即诧异的转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出来吃早餐。”

  正说到这,食堂负责打饭的大爷又递过来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一次性餐盒,是打包好的另外一份早餐。

  薛芃见了,问:“给我的?”

  “嗯。既然你都来了,就在这里吃吧。”

  两人很快找了张桌子坐下,薛芃还没有完全醒困,坐下后发了会儿呆,等陆俨拿着餐具折回,在她额头前方打了个响指。

  薛芃抬眼,对上陆俨的浅笑:“你倒是挺精神的。”

  陆俨坐下说:“我睡了几个小时。”

  薛芃接过餐具,打开盖子,喝了口粥,却有点食不知味:“我也睡了几个小时,但还是困。”

  “你一向最能熬夜,是出名的野猫子,连你都说困,看来身体还是没养好。”

  薛芃没接茬儿,她知道陆俨指的是什么。

  她又吃了口咸菜,咬了口包子,等咽下去才说:“别光吃,我跟你聊聊案子吧,聊完了我就醒了。”

  陆俨一阵好笑:“好,你要怎么聊?”

  薛芃想了下,说:“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我们发过去的报告,死者身份已经证实了,无论是DNA鉴定室的比对,还是我这里的指纹比对,都和霍雍的完全吻合。哦,不过在霍雍耳朵上找到的那组指纹,我也比对过,不是霍雍的。但是指纹库里也没有记录。”

  陆俨一顿,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霍雍的耳朵是最先寄过来的,留有一组指纹,当时他们都怀疑是霍雍的,因为凶手不至于这么大意,可现在又说不是霍雍的。

  陆俨皱了下眉,问:“还有呢?”

  薛芃:“还有,季法医那边也检查过尸体睾|丸的两条缝合线,时间推断一条超过十年,另一条可能有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说,霍雍经历过两次睾|丸摘除手术,至于原因不得而知,需要你们去查了。”

  薛芃思路也渐渐活了,人也没那么困了,拿起勺子喝了几口粥,然后又道:“你昨天说你怀疑茅子苓,我后来仔细想过。霍雍做了这种手术,就和那个帖子里说的一样不能人道,按理说就算那些奸杀案他无法直接参与。但如果他参与策划,甚至干了一些更变态的事,才有可能引起这么大的仇恨。”

  说到这,薛芃忽然想起一茬儿:“你还记不记得帖子里提到的霍雍背景,说他生母不详,在五岁以前都是私生子身份,后来才被接回到霍家,他生母是谁,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再结合霍雍第一次做摘除手术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要么就是因为生病,要么就是因为受伤,如果是后者,那很有可能和他生母疏忽照顾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霍雍就会在心理上对生母产生怨恨,这种怨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态越来越扭曲,也会发生质变。

  而霍雍组织、策划的那些“狂欢派对”,导致其中一些参与女性身亡,这说明派对里“活动”的内容强度很大,不乏变态行径。

  这也直接反应了霍雍仇视女性的心理。

  而一个成年男子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仇视女性,追根溯源,基本上都和童年有关,尤其会关系到生母、养母身上。

  陆俨说:“霍雍的成长背景,再去问霍家人不会有任何收获,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也许能得知一二。”

  薛芃:“是谁,韩故?”

  陆俨笑着摇头,吐出一个名字:“顾瑶。”

  薛芃一怔,但她很快就回想起来,顾瑶的确提过一件事,就是霍廷耀曾经有意让霍雍跟她做心理咨询,希望能帮助霍雍平复心态,但是顾瑶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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