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成荫+番外(7)
十月初的晚上，空气已经开始泛着寒意。
成荫倚着廊柱，一手拢着火光，垂着眼点烟。风有些大，吹得头发扬起，险些烧着，她及时收起打火机，随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手机在兜里震了下，进来一条微信，小程发的：【阿荫姐，你人呢？】
成荫慢慢吸了口烟，不想进去了，随手回复道：【回了，游戏机我给你买。】
然后也懒得打车了，反正离得不远，索性就走回去。
她是没想到这样都能遇到高嘉木的，不然……她一定不抽烟。
妈的。
醋了
高嘉木不是一个人，他的旁边还站着个很高的银毛，以及，一位美人。
美人穿着淡黄色的长裙，留一头乌黑直发，距离不近看不清脸，不过气质是极好的。她仰头望着高嘉木，脖颈修长，体态完美，带着点不染烟火的仙味儿，就像芭蕾舞剧里的白天鹅。
成荫没由来地想起钱包里那抹倩影，一时心情便有些复杂。她掐灭烟头，本来打算绕个道的，谁知却被高嘉木发现。
“成荫。”
他喊她的名字，朝她走来。
成荫装作本来就打算跟他打招呼的样子，手插在风衣兜里，笑着跟他说嗨。
“好巧啊。”
高嘉木微笑着问：“就你自己吗？”
“嗯，随便走走。”
高嘉木说：“这边晚上不怎么太平，一个人有点不安全。”
成荫笑着问：“是吗？”
她走了无数遍，竟然都不知道。
“嗯，”高嘉木泰然自若，“走吧，我送你回去。”
成荫下意识去看不远处的两人，那美人正望着这边，似乎有些疑惑，而银毛低头跟她说着什么。
“不用管他们，我本来就是要溜的，”高嘉木笑着说，“灯泡总要有点自觉。”
成荫了然地点头。
“我跟他们说一声。”高嘉木说。
不过几步远，高嘉木回来得很快，成荫看到那俩人过了马路，往中茂广场去了，而高嘉木在她面前站定，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走吧，多亏有你。”
成荫莞尔：“客气。”
夜里的城市灯火辉煌，白日的喧嚣退去，多了几分祥和的静谧。大厦上亮着美丽的五彩霓虹，车流来往不息，穿梭其中，发出细碎的轰鸣。
一路闲聊，说些有的没的。
高嘉木问她：“那只猫怎么样了？”
“前两天接回来了，恢复得很好……”成荫想起什么，又笑着补充，“甚至有点过于活泼了。”
高嘉木面不改色：“那就好。上次看它那么小只，还担心很难活下去。”
“刚开始医生也说很难救活，所以本来我都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后来竟然慢慢好转了，可能小家伙求生意志比较强吧。”
成荫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下移，落在地上。
夜风微凉，树影摇曳。昏黄的灯光筛过细密的树叶，在地面投下光斑，一脚踏上去便碎落鞋面。到没有树的地方，两袭瘦长的影子并肩投在地上，某些角度合适了，就是紧紧挨着的。
成荫数着彼此前进的节奏，有意向他靠近。
抬脚，落下，渐渐地，步履便一致了。
她微笑，仿佛这样就很满足。
高嘉木恍若未觉，垂眼来看她：“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嗯？”成荫抬头，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淡笑着摇头，“没有，我懒得很，不怎么爱出门。”
高嘉木正想说什么，听到有人喊他，两人一齐望过去，银灰色的超跑靠路边停着，车里的人望着这边，纤白的手臂搭在车窗上，一副墨镜遮了大半张脸。
成荫觉得有点眼熟，侧头去看高嘉木，他抬手示意了下，神色平淡：“是姚芊若，你知道她吗？”
“啊，”成荫如醍醐灌顶，“当然知道。”
当红女明星，最年轻的双料影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还看过她的电影呢。
说话间，姚芊若已经下了车，施施然朝他们走过来。成荫下意识看看四周，不禁有点佩服她的勇气，真不怕被发现么。
“大晚上的出来散步，好闲情……”姚芊若摘了墨镜，看看成荫，笑着问高嘉木，“女朋友吗？”
高嘉木说：“不是。”
成荫唇角微沉，转而又有些无奈，勉强微笑，又听他道，“我争取下次可以说是。”
成荫错愕地看向他，隐约收到一个暗示的眼神，于是那点悸动又慢慢沉了下去。
姚芊若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笑容依旧无懈可击：“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高嘉木微笑：“嗯。”
三两路人经过，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姚芊若不慌不忙地戴上墨镜：“没别的，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
成荫目送她离去，心想不愧是明星，身材比例真好，那纤腰不堪一握，比上镜还要瘦许多。想完她低低笑了声，感觉自己有点乐观。
“我们之前合作过一期杂志封面，私下接触并不多……”高嘉木向她解释着，稍作停顿，又道，“等我一下。”
成荫看他往前几步，弯腰捡起道上的篮球，抬手一抛，篮球越过铁丝网落进球场，几个高中模样的小孩跟他招手，扬声说谢了。
高嘉木摆摆手，颀长的身形劲瘦挺拔，如松如柏……她喜欢，别人自然也喜欢。
成荫别开眼，抬头望天。天边一轮月，中秋刚过不久，那玉盘缺了些许，将圆未圆的模样。
小巷里传来声音，怒骂和拳打脚踢……然后是伴着呜咽的求饶声。
成荫没有动，依旧望着月亮。
直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成荫蹙了下眉，抬眼望过去，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墙边歪着个单薄的身影，几个瘦高的少年围在他旁边，其中一个拎着他的领子，冷声讲着什么。
“认识的人吗？”高嘉木又回到她旁边。
“嗯，像是朋友的弟弟。”成荫说，“我过去看下。”
高嘉木跟在她身后，走近了，声音越发清晰：
“孙子，知道错没？操，敢搞老子，我让你——”
“叶思杨！”
拳风贴着肌肤而过，刚才还嚣张至极的少年忽然僵住，几乎立马松了手，转而拢了下发型，然后站得板板正正，乖乖地喊：“阿荫姐。”
喊完才看到她身后还跟了个人，不觉皱眉，正要问是谁，便听到成荫说：“这怎么回事？”
叶思杨这才意识到现下境况，慌忙拉起墙边的人，胡乱地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这个”“那个”半天，咬咬牙：“我错了。”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下意识就要去挖耳朵，叶思杨还他妈会认错呢？可别是幻听了……
“虽然，虽然是他先搞事，但是我不该用这么暴力的解决办法……”叶思杨目光闪躲，不敢看成荫的表情，声音忽然小下去，“你别生气，也不要告诉我哥。”
成荫没答话，看向思杨旁边的男孩，苍白清瘦的一张脸，嘴角破了，流着鼻血，左侧颧骨一团乌青，十七中的校服皱皱巴巴，狼狈不堪。
她不禁皱眉：“先去医院吧。”
“不、不用……”那男孩小声说，“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阿荫姐你放心，我们下手有轻重的——”被瞪一眼，叶思杨噤声，低了头，两手交握垂在身前。
“这谁啊，no哥怎么这么怕她？”
很低的一声，耐不住这时安静，依旧清晰地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成荫差点没反应过来，no哥？为什么叫叶思杨no哥？
叶思杨轻咳一声，顿时又静下来了。
“阿荫。”
话音落下，高大的身影近了，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叶思杨脸色一变：“卧槽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哥的？”
“你说呢？”叶骁一脚踹过去，“你他妈都敢欺负同学了，还不敢让我知道吗？”
“哥给我留点面子，哥——”叶思杨一边躲，一边大吼，“都他妈还愣这儿干嘛呢，还不快滚！”
少年们憋着笑，飞快地走了，拎着外套挥手，“no哥保重！”
叶思杨骂了声操，“你给老子等着！”
又是一脚，“还等着？你他妈当我不存在啊？”
“哥我错了，哎——你轻点行吗，肋骨断了！”
叶思杨吸着气，只觉得他哥今晚憋着火，又瞥到成荫旁边那人，顿时就明白了这火哪里来的。忍不住暗骂，城门失火，真特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