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成荫+番外(27)

作者:存十万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 #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在未婚夫去世四年之后,成荫遇到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 她难以自抑,主动撩拨,本以为道阻且长,谁想他竟积极配合,有求必应。 “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想去医院看看猫吗?” “好。” “你先前问我十一有没有计划,是想约我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点击展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门铃声。

恍惚中,成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还是赤着脚过去,开了门,穿着黄马甲的年轻男人站在外头,手里拎着外卖盒,头盔下的眉眼染着水雾。

“您好,美x外卖。”

她愣了下:“我没叫外卖。”

小哥查了下地址,没错,又问:“你的手机尾号是1528吗?成女士?”

成荫下意识点头。

“那或许是别人帮你点的吧。”

成荫微怔,想起来,她刚才好像有跟高嘉木抱怨,自己还没吃饭。

一时间,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成荫接过外卖,关了门。

其实她知道不该怪高嘉木。

那个案子的细节不曾对外披露,她只知道是连环绑架,匪徒穷凶极恶。阿璟作为警察,救人是他的职责,哪怕重来一回,他也会选择同样的路。对象是不是高嘉木,都一样。

所以这些年,除了那些该死的匪徒,她从没怪过谁。

说到底,高嘉木有什么错呢,他甚至因此产生了应激障碍。那些狰狞的伤疤无一不表明,那对于他,是多么痛苦的回忆。痛苦到,大脑选择忘记。

成荫将外卖放到桌上,又看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事实上,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卫生间的灯很亮,晃得人发晕。

成荫拧开热水,放着等水温升高,挤洗手液的时候,看到右手掌心有一抹红。

她怔了怔。

好像,是血。

她挽起衣袖、裤腿,肌肤光洁如初。

不是刚才摔的。

不是她反应迟钝,受伤的人的确不是她。

成荫蹙起眉心,终于意识到这是谁的,刚才,她好像一直抓着高嘉木来着。

心烦意乱地洗完手,她又回到客厅,取出医药箱放上茶几。

就那么看着,挣扎良久。

突然哪里传来“砰”一声响,抬眼看过去,是大壮那只傻猫一脚踏错掉下了柜台。

或许是摔得疼了,主子“喵呜”一声,转身就是一爪。

你看,猫疼了都知道说,他受了伤,怎么却闷声不吭呢。

成荫叹了口气,终是站起身,抱着医药箱出了门。

楼外,雨已经停了,徒留一滩滩水凼,映着昏黄路灯,如盛着捧捧月光。

道边,树影摇曳,黄叶落了一地。

树下,黑色奥迪已没了踪迹。

——

腊月二十七这天,成荫拎着大壮回了外婆的老家。

外婆出生于邻市一个叫玲珑的小镇,外公姓温,去世得早,成荫从没见过他。温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状元,后辈也算争气,外公那一辈更是出了两位大学教授,因此在玲珑镇上也算小有名气。

蓉城到玲珑镇开车不过一个多小时,成荫上午十点多出发,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三舅公身子骨还算硬朗,见了她很高兴,笑得满脸褶子,一个劲念叨说回来好啊,就该回家过年的。

老屋水电都没断,但是久无人居,防尘布也没用。那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临河建着,屋后种着些修竹,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原本种着花草,如今都已经枯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花盆泥土。

成荫花了一整个下午来打扫。

扫地拖地,擦家具,擦玻璃,洗窗帘,铺床单……她辛苦劳作的时候,大壮就躺在露台上晒太阳。等里里外外收拾好,三舅公已经让人来喊她吃晚饭了。

那是三舅公的小曾孙,名为温媛,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非常活泼,一口一个“表姑姑”,甜得像秋天的蜜糖。

成荫牵着小小的手掌,踩着夕阳余光往家走,晚风吹着,送来路边人家炒菜做饭的喷香,陌生又熟悉,让她有瞬间的恍神。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上了高中才去县城。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是很爱玩的,天不黑不着家。外婆煮好晚饭,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就站在门口喊她吃饭……

物是人非的确是件伤心事,所以说,她都很少回来。

晚上,成荫在台灯下读下午收拾房间时找到的日记。已经是陈年旧物了,第一页记录着和阿璟初见的那个下午。

【当我从万恶的解析几何中抬起头,他迎面而来,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刻风很轻,他好像也在发光一样。】

图文并茂,字里行间全是小女生矫情又纯粹的欢喜。

成荫抱着日记本躺到床上,那晚果然做了梦。

燥热的午后,体育课上怎么也跑不完的八百米。汗水沾湿她的睫毛,她几乎是走到终点,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笑着说:“很累吧。”

她喊他阿璟,跟他说谢谢。

他却说:“阿荫,我是高嘉木。”

玲珑镇有年前上坟的风俗。

这里奉行落叶归根,依旧时兴土葬。外公外婆的坟落在凤凰山上,从镇里开车过去,大概十几分钟。

这边山很多,并不是每一座都有名字,有名字的几乎都有传说。就比如凤凰山,在传说中,那里是凤凰涅槃的地方。

上山的时候,正好有一拨人上完坟下来。他们人多,路又窄,成荫便让到一边让他们先过。她没注意看人,因此被喊住的时候是有点懵的,抬眼过去,看到儿时的玩伴聂曦薇。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烟灰色大衣,头发烫成大卷,散在肩上,脸上化着淡妆,一双眼睛依旧灵动,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娇憨。

成荫也有些惊喜,笑了笑:“好巧啊,曦薇。”

聂曦薇把手里上坟用的水果递给旁边的人,让他们先走。两人站路边讲了会儿话,聂曦薇便陪她一起去上坟。

深冬的山上积着厚厚的落叶,除了松柏还保持着青翠,大部分树木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有黑色的大鸟停在上面,发出难听的声音。

外公外婆是葬在一起的,所以那座坟巨大,很是显眼。当初外婆下葬的时候,在墓室里发现了一个莲花状的蚂蚁窝,风水先生说是吉兆,福荫后世的。

成荫在坟前蹲下,把买好的香烛点燃,插到坟前。又往外拿纸钱、冥币,还有一些纸做的手机、棉衣之类的。

烧纸钱的时候,她们都没有讲话。白色的轻烟袅袅上升,伴着些许细碎的纸灰,飘向空中。如果被年长的人看到必然会讲,这是老人家在享受香火,开心着呢。

成荫小时候是很怕鬼的,可是在至亲相继离开后,却日夜盼着鬼神传说是真的。

下山的时候,又碰上两家来上坟的。

成荫大概都有印象,客客气气地打完招呼便让到一边。等人走后,聂曦薇问她:“刚才那个李强还记得吗?初中时候在教室里提凳子跟人打架那个。”

“啊,变化好大。”成荫后知后觉,还真没认出来。

“是啊,当初跟个小痞子似的,现在穿上西装也人模狗样了。听说他现在在海市当律师,前两年结婚了,好像还是个当地的白富美来着。”

聂曦薇感叹着,“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竟然觉得他酷。现在回过去看,明明就是中二。学生时代的迷恋太不靠谱了,哪懂什么是喜欢啊。”她说着想起什么,“你跟你男票是不是大学认识的来着?现在是老公了?”

这就是太久不见的尴尬之一,信息不对等,聂曦薇只记得她当初在朋友圈晒过求婚戒指,之后的事却一概不知了。

成荫沉默半晌:“他殉职了。”

聂曦薇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顿时又惊又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成荫转过头看她,笑了笑:“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年三十这天,成荫依旧跟三舅公家一起过的。

三舅公家四世同堂,人口很多,年夜饭摆了三桌才坐下。成荫跟温媛这些小辈坐在一起。小孩们战斗力超群,菜端上来用不着一分钟就没了,简直是用抢的,所以到最后成荫才吃了个半饱。

但是她还挺开心的,她觉得这趟回来是对的。

这个年,她的确不能一个人过。

吃过饭,大人们开始搓麻将,小孩就往外头空地上放烟花去。成荫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招小孩喜欢,她几乎是被温媛几个从麻将桌上硬生生拉下去的。

用“硬生生”来形容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其实她心里是甘愿的。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她不是喜欢孤独,只是不想费心揣测或经营,如果可以有简单的热闹,其实也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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