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归去(39)
洛城城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靳言那边我还没有底，所以你的工作……”
“小新，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想……”洛城城反握住陶小新的手，似恳求道。
“好，其实我也不想勉强你。那你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些。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好不好？”
“嗯。”洛城城难得的乖巧应答道。
似乎不论遇到何种事情，只要做到彼此坦诚，那便可跨过千山万水般……
而另一边，豪华的一家酒店包厢内，三个已经喝的昏天暗地的男人似乎正商量着什么要事。
“什么？陶洁被陶小新挤下来了？”马大炮又一杯酒下肚，对着靳言疑问道。
“我也是听说，具体内情也不了解。不过现在确实是陶小新管陶氏。你也知道陶洁那丫头爱逞强，所以……”靳言七分话只说五分意思。忽悠得贼重义气的马大炮一愣一愣的。
“是啊！陶洁真是可怜，听说她爸爸也住院了，现在又被从公司赶了出来……马哥！我们得帮帮陶洁！”顺帮腔道。这拿了靳言的钱，总是要还的不是。虽然靳言说不用还了，但钱不还，这不还有人情嘛，所以虽然知道内情的小顺也跟着靳言忽悠了起来。
至于马大炮一向冲动的性子，也真是个好骗的主。“对！陶小新这小子小的时候就傲气。现在变得真不是个东西啊！哼！正好下周有个订单……靳言、 小顺你们就瞧好吧！”
靳言笑笑没有说话，虽然知道马大炮这小打小闹的可能伤不到陶氏筋骨。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两个人相拥的那一幕实在是过不去，总要出口气才行……
正待三人还要继续喝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靳言的手机响了，上面赫赫然的出现了两个沉重的字，“父亲”
靳言立马站了起来，晃悠悠走到包厢外，特意寻了个安静的房间，然后深呼了一口气摁了接听键。
“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显严肃的声音，虽没见样貌，但光听声音，靳言也能想象的出父亲那张严肃的脸。
“是。”不敢再多答一个字，这是父亲从小给他定的规矩。事情要简单精要的说。
“回家来。尽快。”父子俩的话语模版如出一辙……
“好。”虽心中千百个不愿，但靳言不敢在声音和语言上吐露半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如往常一般。
靳言将电话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头往后仰，想让自己呼吸地更顺畅些。似乎从懂事开始，父亲和他的对话就变得越来越简要。靳言一直认为这是因为父亲忙着事业的原因。“做大生意的家庭应该都这样吧……”小靳言时常这样安慰着自己。
直到转学后，认识了陶洁。几个孩子每家的乱窜当然也是常事。那时候，靳言便发现了陶小新。不，不是陶小新。而是陶小新和他的父亲。
那父子谈天说地的场景现在仍封存在靳言的心中。他羡慕，甚至嫉妒……
回忆，痛苦的回忆……靳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会陷入到过去的种种情景中。也许是触景生情吧。毕竟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很少想这些，不是吗？所以，他觉得他需要动作再快些，做完这一切，他似乎就可以再没“牵挂”的回到自己的“乐土”了。
“靳言？你坐在这儿干嘛呢？！走啊！我们两个还等你喝酒呢！”马大炮等不及出门来找。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靳言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是你爸？”马大炮试探的问出。
靳言无声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行吧，你爸叫你，我就不敢拦了，不然……”马大炮欲言又止，眼神犹豫地看着正在整理衣衫的靳言。
靳言听罢，噗地笑了一声，随后用手拍打了一下马大炮的肩膀，“想什么呢！家里来客人了，我得回去见见。”
听到靳言如此轻松的回答，马大炮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着了地，“哦……唉！我以为你又要回去挨训了呢！见客人啊！哈哈哈，见客人好啊？什么客人啊？不会是给你安排相亲吧？说实话，你也到年龄了！也没见着你身边有什么姑娘，你也……”
“行了马哥，我的婚姻大事还是留给我爸去操心吧，咱们啊！只管喝酒吃肉赚大钱！”
“是是是，哈哈哈，靳言啊，就你最懂我！”马大炮一边乐着，一边将靳言送出了门。
“小顺那儿你跟他说一声，我先走了。”靳言说完便钻进了周晓开过来的车里，疾驰而去。
一路无言，周晓也知道每次靳言回家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他的内心也同样沉重。他只能尽量的紧踩油门，希望自己的车速更快一些，这样靳言也许会少一些责骂……
“在这里等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晓和靳言已经有了默契。每次回家，周晓都等在外面，不离开驾驶座一步，因为他知道靳言很快会出来……
咚咚咚……
温柔的几下敲门声过后是稍许的沉默。
啪嗒，门开了。
“少爷。”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妇人打开了门，恭敬地请靳言走进了房内。
“红妈，我爸呢？”
“不是给过你钥匙了吗？”还未等老妇人回应，从二楼的楼梯口便传来了父亲严肃的声音。
没有回答的沉默，靳言知道父亲的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责备。
走到了客厅沙发前，靳言就在那站定，等待着老父亲慢慢走下楼来。
“谢谢红妈。”靳言向端来热汤的红妈道谢道。
“最近先不要对陶氏动手了……”父亲走近后，没有任何的寒暄，直奔主题。
靳言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将他叫来是提这样的要求，“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靳雄一句话折了靳言所有的计划。
他看着父亲慢慢上楼的身影，恨意似乎又多了一层。
而靳雄究竟在顾及什么呢？
事实上，他最近也在回想过去，不止回想，每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那个孩子。现在想想终究是自己的一时恶念，犯了大罪。他在想，“是不是那个孩子要来报仇了？”因为似乎只有那个孩子知道是他做了那件事情。
似乎人总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总要做几件荒唐事，然后留作年长时再去悔恨追忆。
出了院的罗叶在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新家。
她搬出来了，她的肚子一天天在变大，为了免去许多闲话是非，所以她毅然决然的搬离了姑姑家。
罗叶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却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幸福的感觉，这是她的孩子，她和她爱着的人的孩子。她突然有了不想失去这个孩子的冲动……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了，现在她已经做错了，她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甚至现在竟然想生出一个可能会没有父亲的孩子？
不知不觉中，眼泪顺着罗叶的眼眶大滴大滴的流出。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可能什么都有些吧……自责、懊悔、不舍……总之，都是糟糕的情绪。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罗叶的沉思，是西子逸的来电。
“喂？”搬了一天的家，罗叶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
“罗……罗叶，听说你出院了……”西子逸声音中也是尽显尴尬。
“嗯……”罗叶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不知从何处说，该怎么说，能不能说。
“那……那个……我联系好了一家不错的医院……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该来的总会来的，一个不被孩子爸爸欢迎的孩子终究是留不得的。
“我都可以……”似乎到了事情的最后，罗叶也不敢对西子逸提半分要求。
“那就这周五可以吗？”答案很快从西子逸的那头传了过来，似乎是早已经想好了的。
“好。”
“那我周五早上去接你……你把你家地址发我一个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也行，那我在医院等你。你好好休息，那……再……再见……”
嘟嘟嘟，电话快速的被切断了，似乎也切断了罗叶心中的一丝念想。这世界很大，却终究容不下一个不被欢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