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甜(46)
阮梨羞红了脸:“别……别说了!”
陆时屿抿着笑,低头继续整理笔记。
“你能不能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阮梨商量似的,问陆时屿。
“为什么?”
阮梨捂脸:“太丢人了啊!”
“没有。”陆时屿笑了笑。
“你明明在笑话我!”阮梨松开指尖,从两指间的缝隙中看到陆时屿一直在忍笑。
他很少这么笑,唇边镌着浅浅的弧度,深邃的眸含着明澈的笑意。
明明是在笑话她,却不带一丝戏谑嘲弄,竟然还有点好看。
阮梨就这么从缝隙间窥他。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陆时屿止住笑:“没有笑话你。”
他朝阮梨伸手:“C语言的考试重点,要不要画?”
本来说好梁佳佳给她讲的,阮梨不知道陆时屿为什么突然好心要帮她划考点。
大概是良心发现,不该逗她?
阮梨没有过多计较,瞬间眉开眼笑:“要的要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C语言的教材递给陆时屿,又翻到一瓶之前剩下的罐装咖啡,顺手也塞给他:“请你喝咖啡,不许笑话我了。”
陆时屿拿她没办法:“好。”
帮她画了几页考点,阮梨讨好般地帮他打开咖啡的易拉环,递给他:“学长,喝咖啡。”
陆时屿没多想,喝了两口。结果就听阮梨继续道:“喝了我的咖啡,就要忘掉昨晚发生的事!”
陆时屿差点被呛到,好笑地问她:“你这是咖啡还是孟婆汤?”
阮梨眼珠子一转,两眼一弯:“孟婆汤。所以你已经忘记昨晚的事了哦。”
阮梨一副小计谋得逞的模样,笑起来娇俏可爱。
“哦。”陆时屿应了一声,好脾气地配合着她的演出。他合上阮梨的书,一本正经道,“那可能喝多了,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别别别别别!”阮梨不敢再和他开玩笑,哭丧着脸帮他打开书,“你快把咖啡吐掉,救救我的C语言吧!”
陆时屿被她慌慌张张的模样逗笑,接过她递来的书,继续帮她划重点。
划完全部重点,陆时屿挑出几道必考题型,给她讲例题。
大概是昨晚熬得太晚,没睡好,学的东西又枯燥乏味。听了没多久,阮梨耐不住乏意,支着胳膊睡着了。
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阴翳,樱桃般粉嫩的唇瓣微抿,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时屿撑着下巴,侧头看了半晌。直到阮梨皱起眉毛,轻轻哆嗦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拿起阮梨套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帮她盖上。
正好此时,梁佳佳和程玮走了进来。
“咳。”
陆时屿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尴尬地收回手,掩唇轻咳。
“梨梨睡着了?”
梁佳佳和程玮走到两人对面,见到阮梨在睡觉,梁佳佳蹑手蹑脚地拉开椅子,小声问陆时屿。
陆时屿“嗯”了一声。
梁佳佳狐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没、没有。”
陆时屿敛起眸,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屏幕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梁佳佳眨眨眼。
不就是看阮梨睡着了,怕她着凉,帮她盖个衣服?
怎么一副做贼的表情?
-
一月初的帝都,寒风凛凛。
华灯初上,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月色仿若蒙着一层冰霜,透着寒冷。
帝都郊外的别墅区。
欧式造型的路灯映出别墅区安静的小路,一辆迈巴赫62S轧着石板路平稳而过,笔直地开向别墅区深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道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铁门前。
铁门缓缓开启,车子再次启动,向庄园中驶去。
偌大的欧式庄园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肃静空旷,只有庄园中央那幢法式风格的别墅亮着点点灯火。
车子停稳,坐在驾驶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少爷,到了。”
车后一片静谧,无人回应。
像是习惯了般,男人端坐在前面,静静等待着后座上的人给出指令。
良久,后座传来懒懒散散的一声。男人开门下车,毕恭毕敬地给后座那人打开车门。
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幢欧式别墅,灯火交映,安静冷清。
这六年来,回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月蓉派周朗来通知他陆振中出院,接他回家。他大概都要忘了这里是他家了。
陆时屿自嘲般弯了弯唇角。
六年里,月蓉对他的生活不闻不问,也就陆振中还把他当儿子,身体健朗些的时候会见一见他,问问近况。
只不过陆振中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为了陆振中,他断然不会回来的。
周朗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等着他下车。
寡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以及紧绷的唇线。
不掩对这里的厌恶。
周朗没有多说什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他:“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陆时屿从车里出来。
月蓉在等他?别可笑了。
“我抽根烟再进去,你去忙吧。”
“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周朗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陆时屿斜睨他一眼,唇边压着揶揄的笑意:“都到这了,我跑不了。”
周朗默了默,等在他身边。
陆时屿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
幽暗的夜色中只有他指尖那抹猩红。
“来一根?”
他把烟盒递给周朗,周朗没有回答。
陆时屿笑了下,抽完烟,和周朗进了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其他人已经在餐厅坐下。
陆振中坚持等陆时屿回来一起吃饭。
见他回来,月蓉笑着迎上去:“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时屿没搭理她,冷着脸将外套递给门口等候的佣人。
月蓉神色一凛,也懒得和他装笑脸:“你爸身体刚好点,别在这摆脸色。装也要装得开心点。”
“我知道。”陆时屿侧过身,和她擦肩而过。
除了他家人,小叔陆振华一家也在。
陆时屿和所有人简单打了招呼,坐到最边上。
陆振中叫他,示意了下身旁的位置:“时屿,过来坐。”
陆时屿默了默,那个位子一般是月蓉坐的。
月蓉见他不动换,扬着那抹进门时的笑:“你爸好久没见你了,过去陪陪他。”
陆时屿换到陆振中身边,问了问他身体情况。
陆振中身体有所好转,这才从医院搬回家里疗养,他和陆时屿说了,陆时屿稍微放心了些。
陆振中又问他学业上的事。
听说他明年毕业,陆振中欣慰地笑了笑:“挺好。工作上有什么想法?”
陆时屿正要回答,旁边的月蓉笑着打断:“他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回公司帮忙。我和振华年纪都大了,公司当然要交给他们年轻一辈儿打理。”
陆时屿的爷爷去世后,陆氏集团一直是陆时屿的父亲陆振中在管理。
陆振中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便把公司主要业务交给了月蓉,其余部分是小叔陆振华在打理。
这几年月蓉和陆振华水火不容,各自都铆足劲,想将陆氏完全掌控到自己手中。
月蓉一直把希望寄托在陆时屿身上。只要陆时屿继承公司,这样就能名正言顺收回陆振华手中的权利,公司还是属于他们家的。
可陆时屿对她的安排十分抗拒,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愿回来继承陆氏。
听她这么一说,陆振中点点头:“时屿想回来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还是要从基层做起,从头锻炼。”
“那是当然。”月蓉应道。她剜了一眼身旁的陆时屿,示意他不要说错话。
陆时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沉着脸,没了吃饭的心思。
月蓉从来都是把他的一切安排好,不容置疑。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成年那年,选择和她抗争,宁愿身无分文,也不愿再做陆家人。
不等陆时屿说话,陆振华坐不住了,话里话外带着刺儿:“我记得时屿学的是编程吧?公司现在就是缺这样的技术性人才,确实要在基层好好做。公司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种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