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吻(51)

好像只要有人陪着,她那些不好的情绪就会得到安抚。

“我没生气。”纪砚恒停了脚步。

蔓筝盯着他:“那你……”

纪砚恒说:“我去放碗。”

窗外又响起道闷雷,闪着白光, 把昏暗的卧室照亮了一瞬。

他转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把敞开一条缝正往卧室里蹿冷风的窗户关紧了:“我记得家里还有暖水袋。”

蔓筝立刻抬头, 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纪砚恒离开卧室的时候对她说:“可能会很久, 你要是困,就先睡。”

然后, 他想了两秒,别过了脸,没去看她, 只补充了句:“今晚我会陪你。”

看着纪砚恒去往厨房的背影,蔓筝偷偷咧开了嘴,随后,她就被小腹突然的抽疼弄得又蔫了下去。

……

纪砚恒说让她困了先睡,蔓筝只当耳旁风,只想等他回来。

不过等到最后,她还是因为痛经,没撑住先躺在了床上,后来困意上头,她把眼睛故意瞪大,想让自己清醒。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得找个话痨来吵吵她。

不然肯定会睡着。

蔓筝把手机和耳机拿进了被窝,她点开微信,就见张茹让发了好多条消息,她粗略的浏览了遍,大概内容就是在吐槽林晟卜心黑。

她没回,直接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张茹让接听的很快,大概是气还没消,所以电话刚被接听,她就一个劲的骂林晟卜。

蔓筝很满意她的话痨,边捂着小腹,边眯着眼,时不时嗯一声代表有在听。

没多久,纪砚恒就抱着被褥进了主卧,他把被褥摊开,放平,看了眼蔓筝。

此刻,蔓筝把整个脑袋都藏进了被窝,只有长发露在外面,也没什么动静,要不是因为她时不时会轻“嗯”一声,这副模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纪砚恒没叫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知道她还没睡。

他又离开了卧室,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只是手上多了个暖水袋。

暖水袋是之前他跟蔓筝一起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擅自买的。

蔓筝购物清单里没有暖水袋,纪砚恒当时也懒得去提醒,只放在心里自己记着。

采购的过程中他特地经过了专门售卖暖水袋的区域,很快就挑了一个符合女孩子用的一款。

所以当后来蔓筝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拿起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清单里原本没有却出现在购物车里的暖水袋。

把房门关了,纪砚恒坐上床,很轻的喊了蔓筝一声。

“嗯?”蔓筝下意识回应了,同时也把蒙着头的被褥扯了,她立刻扭头看向他,耳机掉了,衣领往下垂着,露出了锁骨和肩。

昏暗下,有些发丝杂乱的糊在了她的脸上。

她皮肤很白,像是透着层白光。

纪砚恒很快就收了视线,他把手中暖水袋递给了她,还有些关心的问了句:“还疼吗?”

是指她腹疼的事。

蔓筝坐起,同时也忘记了正在跟人打着电话,她把暖水袋放进了被窝里,轻声回应:“好点了,不是很疼了。”

“嗯。”纪砚恒把亮着白光的台灯关了,他低着眼,刻意没去看蔓筝,只提醒道:“那就睡吧。”

蔓筝点头:“好。”

说完,蔓筝下意识瞟了眼房门,见已经关上了才放心重新躺下,这时,她的胳膊突然碰到了坚硬的机身。

愣住。

她忽然惊醒自己一直在跟张茹让通着电话呢。

蔓筝侧身,躲着纪砚恒,动作很快的把掉落的耳机戴上,翻开手机。

屏幕毫不意外又出乎意料的依旧停在通话页面。

耳机里张茹让吐槽的言语不知道在哪一刻停了。

蔓筝突然有点慌,逃似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种举动似乎让张茹让更怀疑了。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页面又重新回到了聊天框,张茹让不可思议加震惊的消息也立刻弹出。

张茹让:[WC!!!你们睡了???]

看到这条消息,蔓筝眉心一跳,立刻澄清:[没有!]

加了感叹号。

张茹让不相信她,说的话更露骨。

[他问你还疼吗?你说不疼了。]

[就这?你跟我说没睡???]

[你是不是觉得我智商很低?]

顺着张茹让的思路,蔓筝重新回忆了下刚才跟纪砚恒的对话。

然后。

她也思想不纯洁了。

那样的对话,不知情的人听了,的确会容易想歪。

蔓筝把刚才事情的经过简单解释了一遍,就把手机和耳机全都放在了床头桌上。

她把被子掖好,侧了身,面对着纪砚恒。

轮睡姿和睡品,蔓筝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很折磨人。

比如,她总是喜欢翻来覆去,总是习惯把大半的被子裹在一起,然后夹在怀里和腿间。

但如今来了大姨妈,她也不太方便这么做,加上痛经,她就下意识把自己全都缩在了被子里。

这么一来,她就只露出了脑袋。

当下忽然没了睡意,蔓筝就只盯着纪砚恒看。

纪砚恒的睡姿和睡品都比她要好,比如现在,他只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也整整齐齐,不会出现像她一样的那一团这一团。

这会儿,他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准备进入睡眠的过程,他闭着眼,神情很平淡,呼吸也很平稳。

两个枕头虽然高低都一样,但从蔓筝这个角度看去,却总觉得纪砚恒的枕头比她要高一点,而她躺在他身边,略显娇小。

这时,闷雷再次惊起,白光只在卧室乍了一瞬。

蔓筝毫不掩饰的打量起了身边人。

她忽然想到刚才纪砚恒要抱她去医院,最后又因为她的一句‘她讨厌医院,而他又不是不知道’而选择听从她的建议,把她放回了床上。

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无疑是因为他跟她一样想到了以前在医院的那件事。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所以自此蔓筝就讨厌起了医院,其实更多的是恐惧和阴影。

她记得当时去医院是因为寒冷症。

由于是冬天,她经常半夜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冷,因为抖得不正常,蔓丽萍这才决定要带她去医院看病。

可当了第二天,蔓丽萍忙不开,就让蔓筝的叔叔,也就是后爸,让他带着蔓筝去医院。

一直拖到下午,新叔叔才带着蔓筝来到了医院,结果刚挂完号,家里的妹妹因为被开水烫伤,所以蔓丽萍一通电话就把新叔叔叫走了。

当时,新叔叔把看病的流程仔细跟14岁的蔓筝讲了一遍,他答应她,等把妹妹接过来,就带着她一起去看病,让她先在医院等着。

那时的蔓筝,年龄不大,但也不小,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新组成的家里是什么地位。

妹妹出生两年,蔓丽萍自然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妹妹身上。

而与蔓丽萍新结婚的这个男人,自然更疼爱自己的骨血。

有时候,蔓筝看着这三人相处的画面,总是会有种自己是多余的错觉。

她年龄不小了,自然也不会再撒娇要求什么,同时,她也不敢这么做。

她怕自己稍微做错了一件事,就会被蔓丽萍嫌弃,会被这个新叔叔嫌弃,最后会被送到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父亲那。

甚至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她会像一个烫手山芋似的被每个人推来送去。

直至遗弃。

蔓筝不想被遗弃,所以就听了新叔叔的话乖乖在医院里等着。

就这么等啊等,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也没等来新叔叔回医院接她。

后来,有医院的护士想带她去别处等着,起码不会特别冷。

但蔓筝怕自己走了,新叔叔回来看不到她,会以为她丢了,就不找她了。

所以最后她并没有跟着那个护士离开。

一直到深夜,冷风刺骨,她寒冷症发作,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怕吓到别人,就跑到了医院外面,也没管外面的天气其实比医院里更冷。

她就那么坐在医院的台阶上抱着自己,即使冻的脸色发青,抖得像个傻子,也没敢再进医院。

那个时候,蔓筝觉得自己特别像条狗。

跟小镇上烟铺老板家里那条经常被打的小黄狗一样可怜又好笑。

甚至到最后,蔓筝都开始幻想自己冻死在医院门口后会不会上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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