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澄思以为她是紧张,温声说,“Takeiteasy.”
她无意识地点点头,他又转身和项维交待了好几句才离开。
见蘑菇那么淡定,项维也很安心陪着。就在蘑菇临上场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照片是盈盈传过来的,解释是刚逛街时碰见的。她看完后脑中嗡一声响,犹如五雷轰顶,一直处于绷紧状态的她再也挺不下去了。
蘑菇猛然站起来,“我一会上不了台了,我有急事,我要走了。”
项维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回事?”
“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蘑菇十分坚决地往外走去。
项维拦着她,“你不能那么自私,你这么走了算什么?你知道他顶住了多少的非议,才为你争取到这次机会吗?他在你身上下的是赌注,他从来都没输过的。你这么走了,他就成为了笑话。”
此时主持人正好念到了蘑菇的名字,她稍一犹豫就被项维推了上去。
她站在台上心怦怦地跳,底下数十双眼睛注视着她,她贮立数秒仍说不出半句,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他正满怀期待地望着她,而她却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匆匆离开了。
身后传来一片哗然,可她全然不顾了,她此刻执意若狂,她必须立即马上见到一个人。
包子接到蘑菇的电话并不意外,他让蘑菇在家里等他。
蘑菇一宿没睡,心悸得厉害,听见开门的声音,气都快要喘不上了。
她递过手机,包子看完也不解释,只是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她气得发抖,“荒谬,我们是昨天才在一起吗?你现在才说我们不适合。”
“一开始我妈妈提醒过我,我也不相信,可一起生活的时间越长,我越来越深刻得感觉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要的你给不了我,同样你要的我也给不了你。”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得确实不对,没能如你所愿,但是我要什么你给不了我?”
包子用手指着她的手袋,手表,耳环…“这个,这个…还有这房子,这些我统统给不了你。”
“我根本不需要你给我,这些我都可以靠自己获得。”
“那这个呢?”包子翻出了被蘑菇藏好那套的蓝宝石首饰,“还有那个经常开着奔驰车送你回来的男人呢?”
蘑菇怔了一下,“那是我的上司,他都要结婚了,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我敢发誓我和他清清白白,你敢吗?你敢发誓你和这张照片中的女孩是清白的吗?”
蘑菇死死地盯着包子,包子别过脸,就那么一瞬间她看在眼里,她竭斯底里地说,“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你知道我最忌讳什么?你为什么就要这么做?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你对我很好,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们之间有矛盾,现在分开各自寻找适合自己的人和生活方式,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承认我们之间是有矛盾,可是谁家没有矛盾,有矛盾就解决矛盾啊。就像人有病一样,手有毛病就去治,难道你手有毛病就一刀剁掉吗?”
包子放弃了争辩,只是扶住蘑菇的肩,直视她的眼睛,“爱也是一种成全,我成全你,也希望你成全我。”
蘑菇泪水哗啦啦地涌出来,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个让她离乡别井来追随的男人,这个她拼了命来对他好的男人,这个说过一生一世爱她的男人,这个到头来却让她成全他的男人。天知道她是多么爱这个男人啊,又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呢?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包子离去后,蘑菇蜷缩在沙发上,对着空气落寞唱起。
夜幕降临,手机响起了无数遍,蘑菇仍然痴痴地坐在那里恍若未闻。
隔了许久,她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来的人是绫香,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就说了一句,“你真傻。”
一听这个,蘑菇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下来了。
绫香把她拥在怀里,既心疼又心酸,“我都知道了,盈盈都和我说了。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应该这样自毁前程。
“前程?我还要前程做什么?”
“别说晦气的话,我会和蒋少解释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用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晚,绫香一直安抚她到深夜才离开。
次日一早,蘑菇收到了公司发来停职半个月,等候处分的邮件。她简单收拾了行李,买了张回家的机票。她是因为包子才来到这个遥远陌生的城市,现在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城市停留了。
突然接到蘑菇回家的电话,蘑菇妈妈很是意外,亲自到机场接她。
蘑菇妈妈一见女儿就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父女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爸爸前几天胃溃疡住院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你自己就回来了。”
正是萎靡不振的蘑菇吃了一惊,“严重吗?”
“老毛病,胃出血,做了检查,没啥事。”
虽然妈妈说得轻松,但是蘑菇还是不放心,坚持直接去医院看爸爸。由于蘑菇爸爸长年经商,交友甚广,这次生病住院自然不乏亲友探望。这天下午,就来了两位探病的朋友。
蘑菇爸爸见到蘑菇喜出望外,“来,过来见过你陈叔,王叔。”
蘑菇很乖巧地打过招呼,然后坐到爸爸旁边。
“小茹,咱们真好久没见了。”陈叔笑着说,“不过,你爸爸在我们面前经常说起你。”
“啊?说我什么啊?”
“说你自小聪明懂事,从来不让他们操心。在B城那样的大城市,找了份好工作,又有一个好男友,赶紧结婚再给他们添个外孙就圆满了。”
“哈哈,老陈,看你说的。”蘑菇爸爸大笑起来。
蘑菇的心被剜了一刀,想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客人走后,蘑菇又独自陪爸爸坐了许久。
见她心神恍惚的样子,蘑菇爸爸总感觉不对劲,“小茹,你怎么啦?”
“爸爸,对不起。”蘑菇垂下头。
蘑菇爸爸怔了一下,旋即笑说,“傻孩子,你不用自责,人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病,我和你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只要你和小航过得好好的,我们做父母的就高兴了。
蘑菇强忍着泪水,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后来,蘑菇又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了这座充满忧伤的城市。
刚回的那晚,迈进那个和包子筑起的家,蘑菇又忍不住彻头彻脑地痛哭一番。
她告诫自己,失恋是不会死人的,所以我们才能延活至今。
一踏入庄美,蘑菇就能感到来自周围的异样目光,她也做好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打算。
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没有被辞退,也没有被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被调职到投资部的互惠基金小组,负责二级市场投资。不过众所周知的是,互惠基金是庄美业绩最差的基金,而二级市场业务又是这基金中最惨不忍睹的一块。
然而,怎么活不是活呢?随便吧。
午餐的时候,蘑菇并没在食堂用餐,而是打包到一个僻静的露天休息区。
“你回来了。”盈盈径直坐到她旁边,轻轻地拥了她一下,“我真担心你。”
人在最柔弱的时候,简单的一个拥抱也是能给予温暖,她淡然地说,“没事,我很好。”
见她无精打采,盈盈拼命找一些有趣的话题,在说到公司最近安检很严格时,蘑菇提起点兴趣。因为她今早进公司时就过了两道安检,跟坐飞机似的。
“你真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盈盈神秘兮兮地说,“上周二夜里蒋总离开公司时,被一不明分子袭击了,据传他之前也收到过匿名恐吓信。”
“啊?那他没事吧?”蘑菇连忙问。
“好像就受了点轻伤,过两天又来上班了。”
“那报警了吗?有没说是谁干的?”
“应该报警了,但后来好像又不了了之。”
再一次见到蒋澄思是在月度例会上,神态略显憔悴,左右也果然多了几名着黑色西服的保镖。
由于蘑菇所在的小组不被重视,所以安排的位置也是最不起眼的,这也遂了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