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死的,这一辈子都不会为她去死的。
可是梦里他想起她的手贴在心口的感觉。
那么温暖,他忍不住在梦里笑了。她真是个小怪物,又像是他花园里的小仙子,她那么瘦,却能轻易拿把花铲把他的心给挖走了。
挖完了她还要把他从花园里赶出来。
想到这里他在梦里都不平衡。
醒来就更想她了。
只是一早传来一个坏消息。
爷爷坐在他床前看他。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一幕。
徐锋被爷爷吓个不行。
“我去。”他脱口而出。
“我要去一趟美国。”爷爷的眼底透出股从未有过的疲倦,“你爸爸出车祸了。在重症室。”
“死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爷爷不悦瞪他一眼,“当然还没死。”
“还没死别担心。”徐锋心情不是完全没有起伏的,他听到自己长吁了一口气,“他命硬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又冷淡的问:“需要我过去吗?”
“你留下来照顾你弟弟。”爷爷叹气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国内。”像是在交代后事,他事无巨细,“你弟弟最近在长身体,你得按时为他做饭。他不吃肥猪肉,但是每餐都要有鱼有肉,羊肉牛肉鸡肉轮着煮给他吃,冰箱里的食物够你们吃一个月了。我如果处理得顺利,一个星期后就回来。”
“好。”徐锋套上了衬衫,沉沉应了一声。
第46章16-1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爱好布置作业的唐老师打算给同学们留下作业。
唐蜜问:“还记得上学期有人问我社会学的意义是什么吗?”
同学们:“不!记!得!”
唐蜜撇撇嘴,“好吧,既然你们不记得,我只好布置3000字的作业。”
作业之下必有勇夫,方加成不负众望站起来回答:“……通过系统的学习社会学知识,了解我们所处于的社会真实。针对目前社会所存在的问题,揭露反映,找出最优的解决方法或是提出建议。”
唐蜜满意的点点头,“背诵得不错。”
方加成皱眉,“我是理解后记住的。”又问:“老师,回答问题可以加平时分吗?”
唐蜜说可以,认真的记下了他的名字。方同学满意的坐下了。
郑溪儿问:“是不是就没有作业了?我假期很忙的。”
“忙得不能思考问题?”唐蜜网开一面的说:“就不写3000字的作业,但是要你们思考出一个解决方案。针对社会虐童案件越来越多的前提,如何走在时代的前列,寻找这个现象的真正解决办法或是提出建议。”
方加成举手:“老师这个太难了,专业人士都没有想到,我们做学生的怎么可能想到?”
“所以请你再背诵一次社会学的意义?”唐蜜说。
方加成恍然醒悟,社会学的最终意义其实是要走到时代前列,为“难题”寻找解决办法。
“……可是这仍然是太难了。”
同学们发出了惨叫:“我们只看到了老师喜欢布置作业的意义。”
唐蜜只能笑着鼓励他们:“虽说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但是既然研究了这个问题,就不能花拳绣腿的介绍案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找方法,也许你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在几十年后看来未必是最正确的,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个当下的解决办法,甚至有可能是值得专业从业人员去思考的。”
“社会案件那么多,每天都在发生,性-侵,未成年暴-力,妇-女儿童拐卖,有时我想,我们知道了那么多残酷的社会现象,却始终只停留在“知道”的层面。难道社会案例的唯一存在意义就是赚取我们的同情吗?不是的,其实它存在的意义是要一群有志之士去找寻解决办法,避免类似事件的再度发生。”
同学们在她的动员之下答应可以尝试去思考。“可是会被人笑的。”有人低语。
“那也好过你不思考不交作业。呵呵。”唐蜜说。
她最近心情一天好过一天,徐锋功不可没。
她也知道好多人在背后议论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就是抑郁症拐骗小孩之类,她早就习惯了议论。
但她没想到校方教职员工竟然会因此找她去谈话。
他们想知道她的病史。
唐蜜冷静交代,并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恢复了。
当他们要求她交出病历证明时,唐蜜很镇定的拒绝了,他们没有权利要求她这么做,除非有证据证明她的行为有失妥当。
唐蜜见那教职员工左右摇摆,一副苦恼的模样,便问:
“别人在谣传,你就信了吗?是谁呢?你不妨说说对方姓名。我好为你分析一二。实话告诉你,这学校里竞争激烈,也不是没有眼红者的。你身处这个体系自然该明白,有些人会为了升职尽做些损人利己的事。”
那教职人员看出唐蜜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交谈之中他也并没有发现唐蜜有任何抑郁或焦虑的症状,对于一个高校的老师而言,你对她任何的猜测都必须有真凭实据。
他只好诚实的道:“最近校方的信箱里有人匿名举报你患病抑郁多年,行为反常,兼有拐带同栋宿舍楼七岁小孩的事情。”
“对方有真凭实据吗?”
“没有,只是在信里列举事实,且说得信誓旦旦。”
“既然没有事实又哪里来的信誓旦旦?”唐蜜冷笑,“分明是有人嫌我阻碍了他的青云大道要把我踢走。”
那个教职人员默默的垂下眼睛。
“你完全不经调查就把我叫过来一通怀疑?”
“不是的,唐老师,正是因为毫无证据可取,我才特意叫您过来问清楚。”
“那么,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你要我怎么说才能满意的让我走?”唐蜜镇定的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唐老师,您随时可以离开。”教职人员说,“但是我们按照程序,可能还会继续调查。如有冒犯,请多多见谅。”
“随你的便。”唐蜜站起身看着他说,“我只是觉得,拿着学校与政.府的钱,你最好该做点有利于社会的事情。我们学校的教师楼夜里时常有孩子被虐打的惨叫声,你何不去调查这件事?”
那教职人员脸色一黯说:“那是学校保安部门的事情。”
唐蜜嘲讽的一笑,走了。
她一走,有其他同事凑过来打听。
“看起来真是嚣张。”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相信她有抑郁症。”教职人员说:“一般的抑郁症患者被一吓都不知道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从反映上来看,我认为她没有说谎,她是康复的。”
“可是别人说她拐骗小孩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啊,听说是温教授的孩子,可是找到温教授,温教授又说没发生这件事。”
“没发生别人怎么会说?”
“所以我才觉得头疼啊!”
唐蜜走回宿舍楼里去,她知道今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白艳。
可是白艳犯不着写信举报她,以她的那点能耐与文化程度,最多在众人面前奚落唱衰她。
她更不会蠢到去写匿名举报信。事情闹大只会对温教授造成严重影响。
写匿名举报信的必须是与她有直接利益干扰的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同事了。
她但愿自己只是想错,但是除此以外她想不通有任何人会这样做。
今天上楼的时候,唐蜜看到一个湛蓝色裙角从楼梯转角一闪而过,她认出那是张萍老师的裙子。
于是路过她宿舍的时候,唐蜜故意敲敲张老师的房门。
张老师没有开门。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写新论文到夜里九点。有人来敲门。
唐蜜走去开门。门外站着张萍老师。
张萍老师一如初见的带了两个苹果送她。
她笑着接过来,看到她深藏在眼底的亮光。
有时候人很难看清楚一个人就是因为,对方太善于用友好来粉饰太平了。
张萍老师笑着说:“唐老师,你在忙什么?写论文吗?”
“是呀。”唐蜜实话实说,“上次写的那一个被退回来了。”
“为什么呀?”张萍诧异。
“你不知道吗?”唐蜜睁大了眼睛,样子比她更诧异。
张萍嗯嗯两声,面部表情却多了一丝尴尬。
唐蜜淡笑着说:“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温教授在群里会议认为我的论文议题狗-屁不通,一文不值,从不批评别人的温教授还从来没有这样评价过一个讲师的论文呢,我还以为大家都在背后看我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