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光从来没跟戎黎讲过他们在天光上的结局,他大概能猜得到了。
他握紧她的手,守在床边:“好,我不走。”
她侧躺着,一直看他,眼里的眷恋好浓:“先生。”
“嗯。”
“我都记起来了。”
她的眼神里,有徐檀兮的温柔,也有棠光的刚毅。
“我是棠光,六重天光,岐桑座下十九弟子棠光。”她手指摸着他的轮廓,一寸一寸,“你是戎黎,六重天光,释择神尊戎黎。”
戎黎没说话,握着她的手,低头吻在她指尖。
她眼睛红红的,笑着流泪:“我们在姻缘树下拜过堂了,我是你的妻子。”
她身体里有他的心头血,骨头里有他狐尾幻的簪子,是她自己亲手把簪子钉进骨头里的,因为怕会忘了他。
戎黎听完点了点头:“嗯,你是我的妻子,现在也是。”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朝他张开手:“你抱一下我,抱一下棠光。”
她眼泪落得很凶。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戎黎弯下腰,把她抱紧怀里:“对不起,让你等了好久。”
她从九岁开始,梦见前世,从那时起,她就在等他。
后来她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些梦,因为那些梦变成了棠光,棠光一个人在记着,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在等他。
她哭了很久,戎黎哄了很久。
祁家人和洪家人都来了,在病房外面等。
戎黎出来,祁栽阳立马上前,从还没来得及合上的门缝里看了一眼里面,他跟戎黎一样,很狼狈:“杳杳怎么样了?”
“睡着了。”
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吸了少量的烟,但她昏睡了两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祁栽阳把声音压低,问戎黎:“她到底怎么了?”
天光上的事不能说。
戎黎能说的只有一句:“我惹她难过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骂骂他也好,总不能让他家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受罪。
祁栽阳不说话了,几位长辈也不说话。
没人骂戎黎,谁会骂他呢,谁都知道他是杳杳的命。
孟满慈说:“那你哄哄她,多疼疼她。”
“嗯。”
戎黎低着头,眼角微微发烫。
下午,警方的人来给徐檀兮做笔录。
除了前世的恩怨、戎黎和路华浓假意合作的事没有如实说之外,其他的徐檀兮都照实说了。
来的是张中洋和孙维。
“你去儿童福利院是偶然?”张中洋,“还是?”
他觉得不是偶然。
徐檀兮说:“是偶然。”
她说了谎:“可能他们觉得我在福利院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对我下手。”
“那你又为什么同意跟沈清越去酒店?”
徐檀兮拒绝回答,语气依旧礼貌轻柔:“这个和案子没有关系,是我的个人隐私。”
她还是那副温柔模样,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总之,张中洋看不懂。
戎黎昨天已经做了笔录,他也承认了是他们LYS匿名举报了沈清越。
张中洋走之前,问了戎黎一个问题:“你好端端为什么会去查沈清越?”
戎黎还没开口,徐檀兮回答了:“因为我在福利院发现了不对,顺藤摸瓜查到了沈清越那里。”
戎黎借刀杀人的事自然不能说。
张中洋没别的问题了,冲戎黎笑了笑:“你们LYS电子可真厉害啊。”
是夸奖吗?
当然不是。
徐檀兮当他是:“谢谢夸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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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早上八点半
第401章 杳杳棠光完美融合又飒又温柔(二更)
从病房出来,孙维问张中洋:“你信他们夫妻两说的话吗?”
一半一半吧。
“我就信证据。。。”
没有证据能证明器官交易和戎黎有关,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在推动这个事件。
“福利院那边呢?”张中洋问。
孙维说:“已经查封了,该抓的人都抓了,孩子们暂时安置到了其他福利院。”孙维感慨,“虽然我不太喜欢LYS那帮人,不过这次托了他们的福,至少那些孩子们得救了。”
路华浓也在这个医院,她还在重症室,张中洋和孙维去见了一趟主治医生。
“路华浓患者的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说:“已经稳定下来了。”
路华浓也是命硬,车都被撞成那样了,她还在喘气,难不成真验证那句祸害遗千年?
“我们什么时候能给她做笔录?”
“要先等她恢复意识。”
张中洋还想再问几句,护士跑过来:“王医生,514房的病人情况恶化了。”
514房的病人是路华浓。
张中洋和孙维立马往病房赶,看守路华浓的两个同事人都在。
孙维问同事:“怎么回事?”
两人都摇头,他们一直守着,一步都没离开。
张中洋在病房门口来回走了两圈,脚步突然定住:“刚刚有没有谁进去过?”
同事说:“护士进去过。”
张中洋立马掉头去追。
撞路华浓的那个司机第二天就自杀了,路华浓的助理也不知所踪,车祸很明智不是意外,是人为。
有人要取路华浓的性命。
嘀——
心电监护仪停了。
主治医生宣布:“死亡时间,**年六月十六,十五点十三分四十七秒。”
张中洋等人四点多回了警局。
宁科问:“怎么都回来了?路华浓醒了吗?”
张中洋摇头:“人没了。”
没得真及时。
宁科说:“卢飞认罪了。”
“认了什么罪?”
“全部。”还不止,宁科已经审了两次了,“他说他的老板是路华浓。”
真巧,路华浓刚死。
这下死无对证了。
已经过了六点,太阳开始下山,医院的楼梯间里光不怎么照得进去,有点昏暗。
何冀北靠墙站着:“沈清越出来了,他的律师给他办了取保候审,路华浓已经死了,卢飞在警局认了罪,把非法交易的事都推给了路华浓,而且证据链都齐了。”
戎黎倚着楼梯扶手:“意料之中。”
沈清越狡猾多疑,做事喜欢留后路,没有那么容易拉下来,要搞死他,得先砍掉他的左膀右臂。
医院急诊大楼的一楼里这会儿有人在吵闹,偶尔会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先生,”说话的是急诊的护士长,“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就要报警了。”
闹事的是一位患者家属,五十出头,背有点驼,他手里举着一块铁皮做的牌子,牌子上写了六个字:还我女儿命来。
字应该是用某种动物血液写的,看上去血淋淋的。
男人举着牌子,用力敲在病床的扶手上,撞击刺耳的声音,他梗着脖子大吼大叫:“你们这些杀人犯,你报警啊,报啊!”
这位家属不是第一次来闹,他的女儿因为术后并发症去世了,他一口咬定是医院的失误,并提出了一百三十万的补偿款。
医院的态度是走正规流程。
家属不肯,连着两天来闹。
护士长拿出手机,直接报警。
男人伸手就打掉她拿在手里的手机,气急败坏地嚷道:“把院长和那个姓周的医生叫出来,今天不给我女儿一个交代,我就砸了你们医院。”
护士长让人去请保安。
旁边有人在报警,也有不少看热闹的病患和家属。
男人见路人越围越多,他直接吆喝起来:“大家都别来这个医院看病,这里的医生没有医德,胡乱开刀用药,我女儿原本人还好好的,结果被他们医死了。他们医死了人也不负责,一分钱都不肯赔,居然还把责任推到我女儿身上。”
他说着抹了一把泪:“我可怜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被人害死了。”
不明真相的路人都在议论纷纷。
护士长忍无可忍:“请你出去。”
男人一脚踹了旁边的医用推车:“滚开。”
这时保安来了。
男人把铁皮扔了,从地上摸了剪刀,朝着保安就刺过去。
一只白色的帆布鞋砸中了男人的手,他啊了一声,剪刀掉在了地上,他立马去捡,却被一只脚踩住了剪刀。
男人抬头。
“这里是医院,”徐檀兮语气友好地提醒,“请不要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