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我恋长安(93)
梁晨文气得额头青筋都一跳一跳的,声音也大了几分,“盛总,你什么意思,那批货就是你做的手脚吧?你是不是早就算好……”
叶长安蹙眉,这时候忽然用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盛惟景的手,“我要走了。”
盛惟景不放手,死盯着梁晨文,“她走了,你就没机会了。”
梁晨文面色瞬间煞白,“你们欺人太甚……”
叶长安这时候倒是顿了下,她看着梁晨文,真的是被逗到笑出声:“梁少,你该不是要哭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太新奇了。”
梁晨文觉得脸都被丢光了,他咬咬牙,干脆从叶长安这里下手,“叶长安,你看我这对不起也说了,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你能不能……”
“不能,”她唇角笑意很淡,“我好像不欠着你的,没必要为你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梁晨文这下彻底绝望了,安静下来,面如死灰。
盛惟景没了耐心,也站起身,“梁少,机会给你了,你不珍惜,那就没办法了。”
见盛惟景俨然要带叶长安走,梁晨文急了。
江城混不下去,可以换个地方,但要是背上数倍于货款的违约和赔偿金,这辈子他都无法翻身。
他抬起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啪”的一声,让要离开的盛惟景和叶长安终于停下脚步。
盛惟景说:“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记得最清楚,别等我提醒。”
周围的一圈人都噤若寒蝉,他们都是梁晨文的朋友,如今看到这一幕,不免意外。
梁晨文死爱面子,今天真的是豁出去了。
一巴掌也是打,两巴掌也是打,梁晨文确实已经放下脸皮,走到叶长安跟前说:“叶长安,你打我吧。”
叶长安手攥了下,盛惟景忽然低头凑她耳边温声问:“你不想动手?”
他凑得太近,她赶紧躲了一下。
他心中刺痛,眼神微敛,拉开一点距离,到这会儿还是不肯放开她手腕,空着的另一只手举起,极快地给了梁晨文脸上一拳。
梁晨文被打得身体往后趔趄几下,倒在地上,耳朵都在嗡嗡地响。
麦克风掉落在地上,发出噪声。
盛惟景垂眼轻蔑地瞥梁晨文,“打你会脏了她的手。”
梁晨文一嘴血腥味,鼻子也在流血,狼狈到极点,他觉得应该算是到头了。
盛惟景却道:“还有一瓶酒,两首歌。”
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的是睚眦必报。
梁晨文如堕冰窖,身体僵硬,疼得脑子昏昏沉沉,他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拳头攥得太紧,指甲嵌到掌心里,手也痛。
盛惟景问:“需要帮你再点一瓶酒吗?”
“不用。”梁晨文艰难地扶着茶几起身,看到茶几上已经摆好的几瓶酒,全是烈性酒。
盛惟景早就安排好了。
叶长安看着这一切,感觉很奇怪,有些像是在做梦,她像是一个与这些都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但又清楚知道,今晚这一切,因她而起。
梁晨文咬咬牙,拿了一瓶酒打开,自己却下不了手,身体在发抖。
盛惟景暂时地放开叶长安的手腕,走过去夺过梁晨文手里那瓶酒,不由分说就举起来,然后从梁晨文头上浇下去。
梁晨文本能地闭眼,还想躲,盛惟景将最后剩的酒水直直往他脸上泼。
梁晨文那张脸已经没法看了,酒水混合着血,他眼睛被刺痛,弯身胡乱地擦着脸,喊了几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一包厢的人都不敢说话,震惊却又不敢上前看梁晨文的情况。
盛惟景随手扔了酒瓶,酒瓶在地毯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包厢里安静得只余下梁晨文的痛呼。
“你当初做人没有留一线,不过我今天给你留,那两首歌,我就给你免了,”他唇角笑意讥诮,“梁少,长安不是你惹得了的人,你给我记住,以后也一样,不论她是不是我的女人,你都别想欺负她。”
说完,他转身走向叶长安。
叶长安这会儿还有些愣,直到听到男人的声音:“我们走吧?”
她抬眼看他,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是温柔的。
这样短暂的一个瞬间,她觉得曾经的盛惟景又回来了。
第63章 我会给你我自己,如同为我……
初中时被同学欺负, 被老师误会,还被责令写检讨的经历,叶长安至今都没有忘记。
最初来江城时, 盛惟景其实不怎么关心她, 他太忙了,她被扔到学校里以后, 很久才能见他一回。
而她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不同于她生长环境的大城市,心底其实是有些惶恐的,她被同学嘲笑土气,也就真觉得自己实在土气, 因为自卑,她很少说话,脾气越发古怪,非常不合群。
后来盛惟景知道了她被欺负,他找到学校里去为她讨说法, 让那些人都对她道歉, 那时, 他就是她的英雄。
从包厢走出去, 叶长安想,如果让梁晨文道歉这事儿发生在两年前, 她会很激动的, 会像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样, 感动到想流泪,想要抱住盛惟景。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情绪被沉淀太久,似乎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 报复和听到道歉这些事,就都变成了干巴巴的形式。
但盛惟景坚持着将着干瘪到失去大半意义的形式完成了。
叶长安在楼道站了几秒,远处有音乐声传来,她没去楼下大厅,她知道盛惟景跟在她身后,最终她选择从二楼的后门走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走下去,脚步声很有节奏,昏黄的灯光拖长了他们的影子。
叶长安走得并不快,身后的男人也跟得不紧不慢,两人中间,始终有两三步的距离。
快要走到街面上了,她先沉不住气,停下步子转身看他。
盛惟景步伐也顿住,微微低头看她。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
毕竟他是好意。
“不要和我道谢,这是欠着你的,”他声音低沉醇厚,语气温软,“我两年前就应该这样做。”
叶长安垂眸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阵又开口:“但其实,过去太久,就没有意义了,你现在是盛世的总裁,应该很忙,没必要为翻旧账做这种事。”
盛惟景表情变得僵硬,但很快他道:“当年你去道歉是因为我,也许你已经忘掉,但我不能不为你出这口气。”
叶长安又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一下,“其实,和梁晨文道歉,虽然看起来挺憋屈的吧……但当时我没觉得特别难以忍受,就算眼睛受伤也是……”
她顿了顿,“那时候,我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苦我都能忍,这不算是什么大事,真的。”
她将那时她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爱着盛惟景的那几年,她好像被注入了强心剂,这世界的一切都不再令她难以忍受,她还是会怀念那时候,但那种感觉是找不回来的。
如果现在谈恋爱,要她放下脸面为对方去低声下气和梁晨文这种人渣道歉,她绝对不会去。
她恍然意识到,为什么在她和韩越的关系里,她永远被动,几乎很少付出什么。
她是怕了。
但韩越是无辜的。
盛惟景不知道她思绪飘到了别的男人身上,他闻言心底生出几分希望,小心看着她道:“我一直在,从来没有离开。”
对他来说,两年的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叶长安脸上有浅淡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听见男人又道:“跟我回家好吗?我有东西想送你。”
她深吸口气,抬头与他对视,表情平静,语气也是淡然的:“有韩越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现在要回家了。”
“丫头,”他语气急了几分,“他能给你什么?一个男人,哪怕二十多岁,现在靠你收留,他能给你什么样的未来?”
这话令叶长安心底不太舒服,眉心也蹙紧了,“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尤思彤不是更合适你?你是不是觉得身家背景就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我不这么想,韩越在我心里很好,出身普通也就不会为了联姻而抛弃我,按照你这个标准,我才真是毫无价值。”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再和他继续谈下去。
他说韩越的那种口气令她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