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我恋长安(23)
“和叶长安有关系?”
盛承运这话很犀利,盛惟景没回答。
盛承运了然了,忽地冷笑,“你以为你努力几年就能站稳脚跟,但叶长安在拖你后腿不说,你以为盛煜会原地踏步,看着你坐稳总裁这个位置?”
盛惟景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别人都说我偏心你,盛煜也是我儿子,但我确实没怎么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帮你吗?”盛承运又问。
“知道。”
“说出来。”
“因为您和我妈有过约定。”
这一点盛惟景很清楚,他并非真的享受到来自于父亲的偏爱,这种帮扶不过是盛承运在兑现对自己深爱的亡妻许下的诺言。
盛惟景母亲弥留之际留下话,要盛承运照顾好盛惟景,盛承运答应了。
“你母亲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盛承运话音慢了点,“你是她的儿子,你也必须优秀,你懂吗?你得配得上做她的儿子,你不能是个为了女人不懂自己要什么的人,我不管你比起盛煜智商差了多少,我要你是盛家最出色的人,你必须做到,你明白吗?”
盛承运这些话,盛惟景从小到大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在他甚至还听不懂的时候,盛承运就在对他说这些,有时候他会觉得这好像一个魔咒——“必须优秀”就是一个魔咒,令他每次听到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盛惟景安静地站着,良久,他艰涩道:“我想靠自己。”
从书房出去后,盛惟景直接离开了盛宅。
他将车开得很慢,中途在十字路口停的一分钟里做了个决定,方向盘打转,车子行驶向C大。
他带上蓝牙耳机,拨电话给叶长安。
那端很久才接起,叶长安的声音立刻就传过来:“你肯定是想我了。”
叶长安眼睛还是难受,好在她给盛惟景设置的是专属铃声,靠着这个来电铃声,她可以很轻松辨别出打电话的人是他。
盛惟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声音,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他唇角扯了下,“今天周六,你那个论文导师放假了吧。”他问:“怎么还不回家?”
叶长安说:“导师是放假了,可是任务布置下来了啊!很多资料要查,还要写摘要……我头都大了。”
“回家不能查?”
那边安静几秒,“不行的,我看电脑看得眼睛都花了,我这几天都是泡图书馆。”
盛惟景意兴阑珊,车子已经接近C大,他觉得有些可惜,看来是不能把小丫头今晚哄回去了,但他觉得已经到了这里,不见一面未免不划算,他说:“你下楼吧,我马上到你们学校门口,带你去吃夜宵。”
顶着个猪头的叶长安在宿舍里愣住了,“啊?”
第20章 我养你。
叶长安慌得一批。
她这副尊容,肯定不能见盛惟景,她脑子一团乱,搜寻着借口,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就先说了句:“我不在宿舍啊。”
盛惟景问:“那在哪?”
叶长安信口胡诌,“有个同学过生日,我们都在外面给她庆生呢。”
那头安静几秒,盛惟景说:“我记得简璐的生日不在冬天。”
“不……不是简璐。”叶长安抓抓头发,十分焦虑,这个谎言有点扯,她在学校其实交际圈特别小,朋友很少在,这点盛惟景也知道。
果然,那边很快就问:“你除了简璐还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就……新交的朋友嘛。”叶长安停了几秒,“你不是说希望我多交些朋友吗?”
盛惟景手攥紧方向盘,最后一个转角,他转过去,C大的校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他在一个临时停靠点停下来,没继续往前开。
他望着校门,语气淡了点,“嗯,你有新朋友是好事,是男生女生?”
叶长安被带来江城之后无法融入这里的环境,加上性格问题,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有些孤僻,方杰说过,多交际对她是有帮助的。
叶长安只能接着编:“肯定是女生呀,我是有主的人,不会和男生做朋友的!”
盛惟景笑了,面色柔和下来。
这一路,他很想忘掉方才盛承运说的那些话,但他忘不掉,他只能在这一隅找短暂的心安。
他想,如果是叶长安,这个时候可能会直接一点说“我想见你”,或者是“我想你了”,但他说不出。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校门,有学生进进出出,却没有他想见的那一个,最后他对电话那头说:“好了,那你们去玩吧,少喝酒,别太晚回去。”
挂断电话后,车子在原地停留了一阵。
这时的郊区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多,冬天夜晚的校区周围是安静的,盛惟景抽了一支烟,侧着脸看宿舍楼的方向,许久,他按灭烟,降下车窗透气后,才驱车离开。
……
叶长安的脸在几天之后消肿,眼睛却恢复得很慢。
眼看距离受伤一周过去了,眼睛还是肿的,里面的红血丝未散,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
这期间,常昭来看过她两回,主要是送吃的,相比起只会送方便面、汉堡之类的常昭,简璐则贴心很多,简璐会自己做饭送过来。
简璐最近在学着给自己老公做各种养胃膳食,正好拿叶长安做小白鼠,叶长安就这样吃了几天的养生餐。
梁晨文的事情解决后,盛惟景还是继续忙碌,但一般晚上会抽空给她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为避免他起疑,她也开始慢吞吞地给他发一些微信聊天。
这天她给盛惟景发微信的时候看到有别人发来的消息,点进去艰难看了看,是乔晚。
乔晚:我今天听人事部小朱说她听见他们总监和董事长打电话提到你了。
叶长安愣了下,正想打字,又觉得眼睛难受,索性直接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这会儿是中午时间,那边应该在午休,过了一阵乔晚才接听,“长安?”
叶长安说:“我看到你发给我的信息了。”
“你等一下,”乔晚像是换了个地方,然后压低声和她继续道:“小朱你记得吗?就负责咱们部门福利的那个人事助理,她说人事总监跟董事长打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你名字,还说人事总监脸色很难看,什么情况啊?”
叶长安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你和盛总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正式见过董事长?”
“没……”叶长安顿了顿,“我和他们家人都没怎么见过。”
盛承运她还是很早的时候远远见过几回,也没说过话。
因为盛惟景的缘故,她对其他的盛家人并没什么好奇心,甚至是有点反感的。
在她眼里,盛承运因为妻子难产而将情绪迁怒到盛惟景身上,却又因为要遵守对亡妻的承诺而施加给盛惟景太多压力,绝对不是个好父亲,她就是没权势没地位,不然大概早就要去声讨一下盛承运了。
乔晚说:“那就怪了……”
叶长安问:“小朱还说别的什么了吗?光听到个我的名字?”
“她也只是大概听到个名字,不过她说后来总监调了你的人事档案。”
叶长安想了会儿没想出什么结果,索性不想了,“大概随口一说?”
这当然不可能,盛承运和人事总监谈到她,人事总监脸色还不好,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心底隐隐不安。
乔晚更没头绪,“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又要被调部门了,哎,你都不知道总裁办这帮八婆,你都换部门了,她们还在成天说你,说你进不了盛家的门之类……”
关于这点叶长安很豁达:“随她们说去吧。”
两人又聊几句近况便挂断电话,叶长安的近况也是假的,她不想这些事被别人知道,和乔晚说自己在学校写论文,所以请了长假。
她一个人在宿舍,今天简璐没来,她午饭用泡面对付,泡好面等的空儿里,她咬着叉子忽然想到一件事。
盛承运有可能知道了梁晨文的事。
她的心迅速下沉。
她得罪梁晨文,梁晨文公报私仇险些害的盛惟景才上任就要得罪大客户,纸包不住火,这事儿在总裁办的乔晚略知一二,那么业务部公关部接洽梁晨文的那些人肯定更清楚,这么多张嘴,想要追根溯源都很难,整个盛世不知道有多少盛承运的耳目。
盛承运要是知道,董事会那些人可能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