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到的是要想和顾淮云继续走下去,只有治好她这个病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具体怎么走,她没想过。
现在顾淮云问她想好了没,陶然知道他问的是想好了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没。
想好了是否要和他做那种事。
很吊诡的是,她居然想起游斯宾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应俱全的房间。
曾经,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起了这么不太要脸的联翩浮想。
陶然耻于回应他的问题,沉下心来只淡淡地说一句,“我不好。”
顾淮云的心口瞬间窒息了一般难受,说不清是心酸了,心软了,还是心疼了。咳了一声,重新调制了一杯马天尼,倒入酒杯中。
“你好不好,我说了算。”
曾经她对维扬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维扬无论如何都不肯和她分手,她只能接受,又不无愧疚地对维扬说了这句话。
其实说了也是白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她如果不说,总觉得亏欠维扬。而事实证明,就算她说了,那份愧疚感照样如影随形。这个也是为什么在后来和维扬交往的时间里,她总是对维扬百依百顺的原因。
当时维扬怎么回答她的?他说,“不,你很好。”
他给的是肯定的答案,但她依旧觉得欠他很多。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觉得她欠他的越多。
但是怎么到了这个家伙,就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他说了算,是怎么个算法?
行,你老大,你说了算。你说好也行,说不好也无妨。
陶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酒挺神奇,心情不一样,味道好像也会跟着改变。
她知道顾淮云在凝视着她,她偏偏不与他对视,让他一个人瞧个够好了。
第160章 不要再伤害自己(二更)
顾淮云喝完第二杯马天尼,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很快带着浓郁的美国乡村音乐风格的歌曲围绕在调酒台这个不太大的地方。
是什么歌,她照旧不懂。但她很喜欢男歌手低沉的磁性的歌声。歌曲风格也是安静的,浅吟低唱。
几首歌的时间,她喝完了那杯草莓鸡尾酒,而他喝完了第三杯马天尼。在此期间,两人都缄默不语,只有音乐声静静流淌着,偶尔会和他的眼神堪堪擦过,一触即走。
气氛是被一对小情侣打破的。
“你好,请问你们还有营业吗?”
玻璃木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米色毛衣。旁边依偎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估计第一次来酒吧,瑟瑟缩缩地拉着自己的男朋友要走。
顾淮云浑厚的嗓音从调酒台后传来,“不好意思,今晚不营业,斜对面也有一家酒吧。”
对顾老板说,赚钱就跟玩儿似的,但陶然舍不得这送上门的生意,偷偷扯了扯男人卷在小臂上的袖子,“要不让他们进来吧。”
顾淮云对她挑了挑眉头,“你会调酒?”
陶然憋着笑,但嘴角忍不住翘起,用手指指了指他,意思很明确——“你会调酒”。
男生趁机说情,“我和我女朋友第一次相识就是在这个酒吧里的,明天她要去西部支教,所以我想和她再来一次这个地方,我们就坐在那边好了,半个小时就行,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陶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男人看,大有敢把人赶出去她就饶不了他的架势。顾淮云不敢和这样的陶然作对,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你们坐那边,喝什么?”
“我要一杯果汁就好。”
男生拿起桌上的牌子看,“喝什么果汁?都没喝过鸡尾酒,今天尝试一下。”
女孩压低了声音,“很贵的,不用,我不会喝酒,真的。”
那时,手机里的播放器刚好在切歌,而她刚好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声。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但又如过眼云烟,不过黄粱一梦。
小情侣商量了一场,最终选择了价格最低的两款鸡尾酒。陶然这个时候才不禁替他担心,“这酒你会调吗?”
顾淮云指尖划过酒水单,反问她,“那你知道红色玛丽莲是什么吗?”
“……”
眼里对她的鄙视还敢再露骨一点吗?顾老板?
事实证明顾老板真的可以吃调酒师这碗饭。除了非常能抗打的颜值外,熟能生巧的调酒技术也能让他在酒吧占有一席之地。
穿着白色的衬衫,领上还很骚包地解开两个扣,侧身摇着调酒壶的时候,更是性感得要命。
明明是一张禁欲的脸,冷漠的气质和这个被世俗烟火熏染过的买欢地格格不入,却又恰如其分地丝丝入扣。
他的魅力,陶然相信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
小情侣显然也被顾老板的花式调酒吸引了,陶然端着两杯鸡尾酒走过来的时候,男孩还苦笑着调侃道,“我女朋友说你男朋友很帅。”
陶然沾沾自喜,托盘放置在背后,“他是我先生。”
“啊?”女孩的反应很大,知道自己失礼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你老公真的很帅,他是……老板?”
陶然往调酒台那边快速看一眼,“嗯,他是其中之一。”
她心里想,如果女孩知道他还是安城顾氏集团的老总,又会作何反应。
她基本不会主动告诉别人,那个男人是我老公。但此时此刻,她觉得骄傲,因为那个很帅的男人是她的。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今晚本来就是清场,所以这两杯我先生说了免费请你们喝的。”
陶然没有回身,所以她看不到顾淮云听到她这句自作主张的话后会有什么表情。
气恼?无奈?
“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间酒吧能成就你们的情缘也算是美事一桩,没事。”
陶然回到调酒台,顾淮云正在擦拭调酒壶,朝她觑过来的视线里大有“你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意味。
情侣说呆不久,果然,还没半小时就要起身离开,最后又感谢免费赠饮。
陶然翻了翻手机,发现已经快11点了。
今晚,时间好像失去了节奏,很慢,又很快。
“累了?”
喝了酒,陶然觉得有点冷,她身上披着他的西装,“还好。”
“回别墅那边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说得好像她多惦记那间一应俱全的房间似的。
“嗯。”陶然两手拢着西装的衣襟,“叫代驾?”
“不用,季博快到了。”
不是快到了,是已经到了。话音刚落,季博推门而入。
“老板。”
“走吧。”
走下栈道,陶然不禁留恋地回头望只留着一盏小灯的热火酒吧,在那里,她刚刚度过一段很浪漫、很难忘的时光。
“快点回家吧,想来再带你来。”
他的西装没有还回去,一直披在她的身上。而从酒吧到停车场的这一段路,她是被他牵着走过去的。
回到半山别墅已经是夜深人静。
陶然快速洗漱完,利用手心里残留的一点面霜擦着手。站在床尾时,她有些恍惚。
仿佛几天前的那次争吵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虚无缥缈得毫无真实感。
顾淮云打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她盯着床发呆的模样。
门没有被顺手关上,顾淮云已经换上月白色的睡衣,缓步至她身边,“不然晚上我去客房睡。”
陶然面色一振,却没有让他看到,很快仰起头,不以为然的态度,“干嘛要去客房睡?”
男人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僵住。
陶然小心地点了点沙发那边,“不然今晚你睡沙发?”
“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上染坊了是吧。”
陶然笑眯眯地坐过去,对这张床生出来的那丝似有似无的望而生畏,消失得干干净净。
也许是她累了,也许是因为这张床上的熟悉感,刚沾上枕头没多久,陶然开始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她的左手被男人抓住。
“嗯?”
男人没有进一步亲昵的动作,只是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大拇指。那上面有疤痕,新鲜的。
她也不知道她的脑子缺了哪根弦,居然划那么深,缝了三针。
“陶然。”男人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的意识在他摸着伤疤的时候就完全清醒过来,“嗯。”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嗯。”
“不要再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