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我会当皇帝(38)
太子刚才在处理政务,殿外侍立的内侍不敢随意打扰,左右宫中又有专人记录,便未曾通禀。
祁元询将光幕上的文字表达的内容悉数说给太子听,太子又令人从记录光幕的文官那里取来了文字,很快将消息了解清楚了。
看完后,他道:“这倭国生乱,又与你有何干?”
《祖训录》里的不征之国,倭国自然是称“日本国”,只是其久未朝贡,态度不敬,又有倭人作乱,太子便生不喜,乃以“倭国”呼之。
日本多产金银,祁元询是早就盘算过的,其国贫瘠,在中原看来乃是不足征讨的小国,如何找证据证明此国有利可图,是个问题。
宫中的藏书浩瀚,一时半会儿,他想找个证明还真需要时间。
今日却恰逢光幕有异象,太子正好问起,没时间找资料证明,他就只能凭自己的记忆,说点有用的了。
“孩儿曾观宋人、夏人之笔记,其言日本多银,中原与日本有贸易往来之时,其国常以白银给付。宋、夏之际,金人有北地,据闻亦常与日本通商,所得亦颇丰。”
祁元询将自己的记忆推给以前模糊看过的前人笔记——笔记小说的作者多为文人,其中不乏地位显赫者,所记内容不可谓不广,而且有许多都颇为符合当时的社会实际——太子好武事,对这方面的涉猎确实不如祁元询广。
“日本多银,你是想以日本之银扩充我朝国库?可是,其国至今仍不来贡,着实可恨。”
“爹,光幕言其国如今虽已统一,然数年之前,仍处于分裂之时。如今日本国王,非正统一系,正统一系的势力落败,据称,掠我朝边海者,便是其国正统一系的支持者。
倭寇能为我朝之患,又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
祁元询这主意没说完,但是听着就是一肚子坏水。
打仗多年,兵法没少用的太子听他蜻蜓点水般的一提,就想到了他想做什么。
祁元询要表达的意思,太子已经明白了,这是扶持一个傀儡为我所用,借此攫取日本国内之利益啊!
祁元询看着亲爹用一种不可思议中混合着赞赏的眼光看自己。
他心下无语。
用得着这么惊叹嘛!
亲爹,你这种“干得好,终于像我一样[删掉]一肚子坏水[删掉]敢作敢为”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啊!
“你是想……”
“儿子以为,不如派使臣册封日本国王。只是此事若有其国国民领头,那就更好了。”
祁元询的暗示,太子收到了:“你说得很是,看来,我朝和朝鲜再有的倭寇,便不能就地格杀了,须得遣人将其送来。”
太子的意思是让人将俘虏的倭寇送到京师来,再另做安排。
此时祁元询却突然请命:“父王,孩儿欲参预此事,为副使同往日本。”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主敬殿,更是安静得吓人。
太子看着突然请命的儿子。
该不是让太孙管宝钞之事将他刺激大了?怎么好端端的,竟想出这么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第32章 选人
祁元询是很认真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的。
可是, 对于他这样郑重的请求,太子给出的答复却很直接:“不可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一国太孙, 因为这么点小事便要出行,实在是不妥。”
祁元询仍不放弃——他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来自他人的阻力了——他思索着,绞尽脑汁找着说服太子的借口。
对话时将奏章的批阅程序暂时放置的太子, 又拿起奏本与朱笔,摆明了不想再听祁元询讲下去。
祁元询自忖,自己的提议虽然惊世骇俗了些——哪有一国储贰要自居副使出使番邦小国的?实在是有辱国体——但隐藏身份,亲自前往,也未必不可。
历史毕竟是胜利者书写的,若是此事有后效,纵然他此行有风声传了出去,也未必不能成为令人传颂的佳事。
祁元询想得很好,太子明摆着要赶人,将他的提议冷处理了, 他还等在这儿, 等到太子批完手上这本奏章后,又开口:“请父王允孩儿所请!”
“允你所请?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太子再也坐不住, 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就是亲爹发脾气嘛,祁元询才不怕呢!
他仍倔强地看着太子,没有得到个准话就不罢休。
太子气得笑起来,蓄起来的那一把长须都跟着抖。
“不服气?来, 我告诉你, 为什么不行!”
太子差人去拿来了一份舆图, 将其在地上铺展开来,又拉着祁元询走到舆图前面。
这是一份极为详细的大周坤舆图,难得的是,周边国家也标注了出来。
祁元询辨认了一番,这些国家都是自古以来便被中原纳入朝贡体系的国家,放在如今,便是那些朝贡大周的不征之国。
配合着地面上的御窑金砖,这份地图,似乎蕴集了大周□□上国的庞大气势,熠熠生辉。
与大周相邻的是在朝鲜半岛上的朝鲜国,朝鲜国再往东,才是前朝欲征而不得的日本。
“日本离我朝颇远,又有倭寇在海上横行作乱,贸然出海,你是要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关于这一点,祁元询觉得自己能反驳:“我朝宝船坚固,又有诸多精锐,皇爷爷数度遣使,俱都安然无恙,孩儿以为这并不危险。”
至于“借道朝鲜”这个更方便与安全的主意,祁元询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很识趣地没有说。
大周堂堂□□上国,借道他国,威严何在?
更何况,朝鲜之前,高丽汉化亦已颇深,假途伐虢之典故,其国之掌权者,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贸然提出这样的说法,不说大周内部没什么人会同意,即便是大周内部通过了,还没有成为大周孝子的朝鲜,怕是也会誓死力争的。
“宝船坚固,精锐人多?呵,再带上光幕所说的日本南朝余孽,你是要出使,还是要伐国?”
太子没好气地看着脑袋缺根弦儿的儿子,见祁元询还想说什么,干脆屏退了殿内伺候的内侍,原先站在门口伺候的,也都识趣地退选了。
视线里见不到内侍服后,太子将祁元询带到他理政的书案前。
此殿在太子能视政之前,曾为天子所用,桌案后摆的虽非龙椅,座椅也非常奢华。
与此相比,桌案除了较之寻常的书案更宽更阔、用料更好、做工更精之外,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祁元询随着太子的指引走到书案前,仍是往常所见的一样平平无奇。
倒是不远处摆的那张屏风稍微有那么点意思。
太子在从前当藩王的时间,便有将看中的人名记起来的习惯,屏风毫无疑问是既显眼又能常常让人看到后记起重要信息的事物。
古之贤君曾有此先例,也是经历过天子对子嗣的严格教育长大的太子,自然会学以致用。
天子注重对皇子的教育,但并不纯粹以儒学知识作评判,曾亲口说过皇家子嗣,学经、典不必如学者一般纯熟,反倒是政事方面,要有自己的见地。
毕竟诸皇子或是要做未来天子、理一国之政,或是要成为藩王,处一地之事,不会理政可不行。
古来帝王理政之得失,天子常有向诸子教育。
屏风记录能人、重臣之名,无疑是个很容易学习的方法。
祁元询还记得小时候,还生活在北平赵王府的时候所见过的屏风——那时候他还未曾受封世子,也未曾入京,虽然体型胖了点,但是嫡长子,也是得到过父王倾力教导的——那上面的名字与如今的截然不同。
书案上摆着厚厚的奏章,不远处是记录着不少朝中大臣的名字。
“你看到了什么?”
“孩儿看到了……人。”
太子的问题没头没尾,祁元询的回答也极为简略。
但他好像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看到这些名字了吗?他们所有人,或是受举荐,或是应征召,或是中试,通过种种渠道进入朝堂,都是良才美玉、朝堂栋梁。”
祁元询默默地点头。
“你是太孙”,太子态度严肃,语气也是超乎寻常的重,“你不是一个人,你懂孤是什么意思吗?”
“儿子知道。”
“知道?你知道个屁!”太子突然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