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35)
“不能。”老赵很爽快地否决了。
傅光啧了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要是什么重大案件,我举报算不算立功?”他搓着手,压着嗓子,猥琐地嘿嘿笑。
老赵抬眸,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傅光一边嘿嘿笑,一边别开眼。
“就是这个人让我放的。”他开口了,比老赵预计的要快,“我一开始不敢答应,但是看了下东西也就是一个女人用的发卡,就放个发卡,就给我十万块。”
“有钱人玩得都挺野的,我看这人长人模人样的,以为他让我放的是贺瑫姘|头的东西。”傅光笑得十分猥琐,“男人嘛,也就为了□□那点事愿意出那么多钱……”
“那人长什么样?”老赵打断傅光的絮絮叨叨,拿出五张照片放在傅光面前。
“就他!”傅光半点没犹豫的选出了石骏誉的样子。
照片里的石骏誉,戴着眼镜,笑得正气凛然,讽刺得像是人间小品。
***
“石骏誉,男,四十二岁,心理咨询师,美籍华人,最后一次出现在诊所的时间是一月七日上午,午饭之后就关机失踪。”老赵看着投影仪里那张石骏誉的照片,表情冷峻。
“根据出入境记录,石骏誉本人已于一月七日下午从新城机场乘坐华航UT506航班出境,目的地是加拿大温哥华,但是在经停台北的时候办理了转机,目前还无法确定他最后抵达的地点。”
“从石骏誉心理诊所就诊的病人记录来看,目前已知的九名受害人包括安子归在内,有三名受害人做过石骏誉的长期病人。而根据石骏誉本人定期参加过的一些公益公开咨询交流的资料整理,有四名受害人和石骏誉有过超过一次的一对一免费心理咨询。”
“这个石骏誉除了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位外,也是美国NGH催眠协会的成员,有催眠执照,来中国前一直从事催眠咨询的工作。”
“根据安子归提供的线索和我们后续的调查,这些受害人都经历过所谓的‘鬼压床’,在鬼压床里都看到了一个背着他们哭泣的女人,长期睡眠问题之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而且全都是在接触石骏誉半年到一年内自杀或者意外身亡。”
投影仪上显示的内容再次变化,出现了几张绘图。
“这是技术组的同事根据安子归和其他受害者家属口述画出来的鬼压床场景。”
加上安子归只有七张绘图,费景明和他那个假弟弟孙其没有和任何人描述过自己鬼压床的经历。
绘图里的场景几乎都一模一样,一个密闭空间,一张靠窗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奇怪造型的雕像,书桌旁边是一个木制落地的报时钟。
一个女人背对着受害人坐着,穿着灰绿色的毛衣,长发,后脑勺别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夹,上面有黄色的波点。
七张绘图,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点分别口述,画出来的内容除了桌上摆放的雕像形象都不太一样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尤其是背对着他们哭的那个女人,受害人对这个女人的描述从头发的长度到服装的颜色款式,甚至擦眼泪用的左手都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鬼,所以做出这种诡异场景并且把受害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的,只有可能是人。
“石骏誉和受害人的交集高度重合,再加上他的催眠工作背景,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制造出这种场景的人,所以石骏誉已经可以列为本案重大嫌疑人,但是他现在人在国外,从台湾转机之后就查不到之后的行踪。”
“而且,如果要引渡,我们的证据链还不够完整。”
老赵关掉了投影仪。
“所有人从时间线来看,都是出现鬼压床情况后陆续和石骏誉产生交集的,新城的心理咨询师并不多,石骏誉作为比较出名的那个,和受害者产生这种程度的重合其实是合理的,并不能构成重要证据。”
“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石骏誉并且提交引渡申请最大的一个证据,就是傅光指认石骏誉是让他往贺瑫车上放蝴蝶结发卡的人以及他们两人的金钱往来,但是傅光这个人证有污点,并不能百分百采信。”
“最重要的,就像安子归说的那样,石骏誉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找九个毫不相干的人制造出鬼压床的幻觉,把这些人折磨致死?”
老赵沉声下了结论:“我们找不到作案动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这段时间,他们排查了包括安子归在内的九个人两年内的行动交集,排除了这九个人不在新城的时间,因为工作节假日和其他原因,这九个人共同待在新城的日子只有五十八天。
而这五十八天内,他们看过了每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查过了每一个监控,结论都是一样的,没有交集。
他们就是九个完全独立的生命体,有不同的工作不同的朋友,有固定的生活轨迹,新城虽然不大,但是这九个人在两年内的交集等于零。甚至连九个人同时擦肩而过的概率都没有。
作案动机。
如果真是石骏誉干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石骏誉为突破口。”老赵沉吟着再次下了新的命令,“查他的人际关系,包括以前被他催眠的病人病历,所有能查到的信息全都汇总出来。”
“另外费景明的视频仍然需要继续排查,这一次把重点放在石骏誉身上,找到费景明他们存档的监控视频里存在石骏誉的内容。”
“根据费景明死前的视频和安子归的判断,受害人死亡厄运开启的切入点应该是知道鬼压床里的那个女人是谁的时候,这一点我倾向于相信当事人的判断。”
相信视频里那个苍白瘦削的女人。
她在幻觉里坚持了一年多,至今仍未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呀!评论留言红包包嘿嘿嘿
第二十七章
安子归这段时间过得很艰难。
因为贺瑫在身边就能吃好睡好的日子只持续了五天,这五天突然之间她就全好了,不用看医生不用吃药,突然之间就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吃能睡,知道饿觉得困,身体恢复了正常机能,猝不及防的,连鬼压床也没有了。
五天时间,不长不短,恰到好处地让安子归想起自己正常时候的样子,恰到好处地让安子归产生了说不定自己的病真的就突然好了的侥幸,然后夜幕低垂的时候,她再一次无法动弹地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哭泣的女人,发觉一切正常只不过是某种回光返照。
这五天的正常生活打破了她用一年多时间一点点建立起来的麻木,所有的一切照旧之后,带来的伤害变成了双倍。
她再也不能云淡风轻地告诉贺瑫,这是常态了,没事,她能挺过去。
她记起了自己健康时候的样子,所以她再也无法直视镜子里那个病态疯狂的女人。
“情况变得更糟了。”
心理诊疗室里,安子归躺在差不多的躺椅上,看着天花板。
她最终还是去了袁之薇这里,和去石骏誉那边步步为营地试探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的来寻求帮助的。
虽然袁之薇这边的躺椅没有石骏誉诊所的舒服。
“说说看。”袁之薇和石骏誉比更温和,聆听得更多,没有攻击性。
“鬼压床的场景变得更清楚,我开始真实地觉得那个女人的哭声我应该在现实生活中的哪里听到过。”安子归声音轻了下去,“我觉得,我应该很快就能想起她是谁了。”
想起来了,就意味着她的死期也近了。
袁之薇安静了几秒钟。
“我们来聊聊石骏誉吧。”她换了个话题。
安子归失笑:“聊你的竞争对手并不能解决我的心理问题。”
“但能轻松。”袁之薇也跟着笑,“而且他如果是造成你出现幻觉的罪魁祸首,了解你跟他的对话有助于我帮你打开这个结。”
安子归重新看向天花板。
“你真的相信这是石骏誉一个人做的么?”安子归问,“一个和我完全不熟的人,心理暗示我晚上睡觉会看到一个一直哭的女人,连续看一年。这种事情,真的存在么?”
“我不了解催眠。”袁之薇想了想,很诚恳,“但是心理暗示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比如一个人的父母如果从童年开始就一直用贬低他的方式教育他,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到老都会维持着自卑的性格,并且会用同样的方法教育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