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50)

说完没等林听回答, 他自个儿思索着得出答案:“长得不像,也没听说小池有妹妹,那就是女朋友吧?”

是前女友。

林听想着,略过这层关系,只说:“我现在跟他合租, 住一块儿。”

谁知老大爷一停这话愣了下,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合租?”

林听不解地眨眨眼:“嗯……对啊。”

老大爷神色更怪了。

林听:“……?”

“小池这是缺钱了么……”老大爷摸着下巴喃喃一句,好奇问,“刚搬来?”

“有一段时间了。”林听说。

老大爷点了点头,还是满面思索的神情,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好奇。

林听云里雾里的。

最后大爷乐呵呵地跟她唠起嗑来:“小池这人看着不好接近,其实人很好的。前两年我们家喜喜肚子里长瘤,跑了几家宠物医院都不建议治了,还多亏了小池,把它从鬼门关捞回来。”

大爷边说,温柔的视线看向脚边跟阿瑞斯玩儿得正欢的金毛。金毛活蹦乱跳的,看上去非常健康。

“那会儿我们家又正好出了点事儿,钱都用去别的地方了,手头紧,小池都没收我手术费,”老大爷摇摇头,“这孩子,典型的冷面热心。”

回来宣城后,林听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池故的事情。从喻思禾那儿、林枝那儿、万琪那儿……都是他们共同有过交集的亲近的人。

而现在,她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里听到了池故。

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也许是叙述者陌生,被叙述的人和事也蒙上一层新奇的外纱。

林听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和这位陌生的叙述者聊了很久。

池故原来在这个小区住了一年多了,很多人都认识他和他的狗。小区里有谁的宠物生病不舒服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找他询问或看病。

林听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路总有人看她了。

许久之后,池故的电话打过来。

“在哪儿?”他问。

“我在……”林听环顾四周,“中心草坪这儿。”

没过几分钟,池故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沿着鹅卵石路走过来。

“小池!”大爷一张脸笑成了花儿,大老远就冲池故挥了挥手,小孩儿似的。

“孙爷爷。”

“手怎么样啊,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林听站在一边等他。

夜色昏暗,这一片的路灯光很亮,照在池故脸上像缓冲了一下,变得温柔许多。

走回去的路上林听牵着阿瑞斯。阿瑞斯的年龄其实很大了,搜救犬在退休后通常活不了几年,高强度的工作早已透支了它们的身体。但阿瑞斯目前状态还不错,只是最近林听发现它也变懒了一点,不像她刚来的时候那么活泼了。

越往回走,人逐渐变少,愈发宁静。

池故忽然问:“今晚上怎么样?”

“嗯?”

“不是跟你爸去吃饭么,”池故道,“让喻思禾假装你室友。”

林听“啊”了声:“还行。我爸应该……没发现异样。”

“嗯。”

到家门口,池故边开门,边状若随口地问了一句:“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林听心头一跳。

江和良压根儿没说过也叫了盛向礼,吃饭时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池故这么一问……她怎么莫名感觉自己像一个背着丈夫出去偷腥的妻子?

她压下这种诡异感觉,如实道:“有……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我爸妈朋友的儿子。”

池故侧身让她先进去,闻言挑眉:“不是‘向礼哥’?”

林听:“……”

林听松开阿瑞斯的狗绳,慢吞吞地脱掉鞋子:“是他……”

“绕这么大个圈子,”池故发出一声气音的笑,“不拗口么。”

“……”

林听不知道说什么,含糊地“唔”了一声。

她只是不想在池故面前用这种称呼去提起别人——好像多亲昵似的。

微妙的心虚感。

她抱着包上楼,池故在身后忽然叫她的名字。

林听脚步一顿,停在半道转身。

屋内灯光是很温馨明亮的颜色,她垂眸望下去,池故抬头看她,灯影落在他瞳眸里,繁星如昼。

他问:“如果哪天你爸妈知道你跟我住在一起,会怎么样。”

林听微愣。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来没想过池故会问这个问题。

他声线比平时低,语调低缓,含着她不太理解的情绪。

大抵会是场灾难,林听想。

但回答的却是:“不知道……我没想过。”

“会再带你走一次么。”他又问。

林听唇瓣动了动,说:“不会吧。”

林听望着他的眼,隔着居高临下的距离,恍惚地回忆起当年他红着眼眶的模样。

当时他眼神很冷,语气也结了冰,说着寒锥刺骨的狠话:“林听,以后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用不着我护着了,你最好也别再回来。”

她的手腕被他桎梏,生疼,下一秒就要断掉似的。

可他的眼眶很红,洇着一层薄薄的潮湿。

“可能还是会吧,”林听回过神,改了口,“但是我这么大个人了,他们总不能绑我吧。”

“……去哪儿、留在哪儿,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呢,”她轻声又说,“已经不是从前了。”

池故敛眸,没说话。

良久,他低低地应:“嗯。”

-

江和良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还同林舜华和万琪见了一面。

这是第二天万琪告诉林听的:“也没什么,就是简单吃了个饭,随便聊了聊,说来说去去他就是很不放心你。”

林听对此也很无奈。

舞剧的排练还在继续。

翌日排练开始前,张念媛把人召集在一起,说:“林听入团后我们还没给她办过欢迎宴,我问了下酒店那边,就安排在这周五晚上吧,顺便也预祝预祝咱们这次舞剧顺顺利利。”

于是周五这天排练结束后,所有人都没急着走,换完衣服后,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酒店。

林听作为这次饭局名义上的主角,被热情簇拥。

就像单怡松之前说的那样,虽然是下馆子,人多菜也多,但荤素搭配上还是很严格的。

“我们之前总是来这家酒店,张老师跟后厨都快成一家人了。”单怡松吐槽道。

林听被逗乐。

酒席热闹非凡,他们不能喝酒,张念媛让酒店准备的是鲜榨果汁。

但有人能把果汁喝出酒的气势来:“林听,来!我敬你一杯!”这个敬果汁当敬酒的是路惜茜。

林听很矜持地跟她碰杯。

路惜茜:“就喝这么一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干了干了!”

单怡松笑倒在林听身上:“茜茜你够了啊,欺负人呢?来,我陪你!”

说着加入戏局。

路惜茜不忘拉上周围的人陪她一起闹:“虞箐姐,来来来,咱们俩也走一个。”

虞箐被她拽着,无奈地跟她碰碰杯,却只抿了一小口。

路惜茜很委屈:“虞箐姐你也看不起我啊,你这都没喝到吧?就嘴皮子碰了碰。”

“太甜了,我喝不惯。”虞箐说。

“那我给你换成苹果醋?”

“不用了,”虞箐笑了笑,似乎没什么胃口,“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的。”

单怡松:“虞箐姐,你不舒服么?我看你今晚上好像没怎么吃东西。”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路惜茜道。

虞箐摆摆手,她长指纤细,带着几分骨感:“没有,我还不太饿。你们吃,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起身离席,林听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眉头越拢越紧。

路惜茜也没了玩闹的心思,担忧道:“虞箐姐怎么了?会不会还在因为没选上瑶姬难过啊。”

单怡松看一眼皱着眉的林听,在桌下提醒似的拍了她一下,道:“你当虞箐姐是你啊。”

“那她最近怎么总是不开心……”路惜茜百思不得其解,“她还吃得少,我都觉得她瘦了。哦对,她报名了舞蹈节来着,会不会因为这个在苦恼啊?”

“舞蹈节?她不是不参加了吗?”

“唔……这不是舞剧没选上,所以……”

单怡松眉头一皱,又拍她一下。

路惜茜面露委屈,不懂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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