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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栗栀由顾景琛陪着去墓地看望了姥姥岳笙。
从墓园往外走的时候,两个人遇见了会让栗栀心情不好的栗源。
正面撞上,栗栀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都没办法。
因为栗源就站在她的身前。
“栀栀……”栗源的手中捧着一束康乃馨,语气里透着小心和忐忑。
栗栀抿抿唇,拉着顾景琛就要侧身从旁边走过,嘴里丢下一句:“我姥姥不想见你。”
栗源的脸色惨白,嘴唇翁动了下,没说出话来。
就在栗栀牵着顾景琛的手要走过去的那一刻,栗源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被手疾眼快的顾景琛及时挡住。
他把栗栀扯到自己身后,挡在她前面,居高临下地睨着栗源,嗓音清冽冷淡:“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栗、叔、叔。”
最后三个字组成的称呼,与其说礼貌,更像是对栗源的讽刺。
栗源看向护着栗栀的男人,终于记起来他就是顾家那个小儿子。
“你是……是阿琛吧?”
顾景琛没回答,只当作栗源再没什么要说的,拉着栗栀的手就要走。
栗源突然又急急叫住栗栀:“栀栀!”
“栀栀,”他又缓声喊了栗栀一次,然后愧疚道:“是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栗栀扭脸,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很崇拜的父亲,语气毫无波澜起伏,回他:“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
栗源红了眼,脑袋耷拉着,声音微哽,叹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对不起阿悦,也对不起你姥姥。”
“可是,”栗栀轻飘飘地说:“对不起最没用了。”
她说完,刚要走,栗源就又快速地跟她说:“栀栀,你舅舅说小晟打算回国来,他们一家这些年帮你不少,你到时候回来一起……”
栗栀攥着顾景琛的手指都无意识地紧了紧,她的指甲几乎都要嵌进他的肉中。
“是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栗栀再一次提醒栗源:“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你想跟谁维系感情和我无关,不要拉上我。”
说罢,栗栀决绝地转身,拽着顾景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顾景琛一直垂眼盯着她看。
瘦小的肩膀上仿佛压着很重的担子。
可她没有被击垮。
曾经的她遇到一点点事儿都会哭鼻子。
但现在,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简单干净的性情,可性格却不再脆弱不堪。
他的小荔枝,被迫坚强了好多也成长了不少。
顾景琛的胸腔里堵闷难受,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回去的路上,栗栀有点心不在焉。
全程都没有说话。
顾景琛也不打扰她。
到了她家楼下,她依然在失神,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已经到家了。
顾景琛解开安全带。
栗栀听到轻响,刚被硬拉回思绪,眼前就覆过来一道人影。
她都没看清楚,顾景琛就倾身捏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栗栀眨了眨眸子,鸦羽般的长睫扫过他的皮肤,顾景琛微睁开眼,稍退离开。
他低声温柔地告诉她:“栗栀,以后我在,有什么事就跟我讲。”
栗栀咬咬唇,很听话地点头,乖乖应:“好。”
顾景琛再次吻住她。
他勾着她沉沦,引着她坠落。
让她暂时逃离开,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人和事。
在临放她回家之前,顾景琛霸道地要求她:“想我。”
“不准想别的。”
栗栀忍不住莞尔,盯着醉红的脸轻喃:“那你也要想我。”
顾景琛低叹,开玩笑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栗栀逃也似的跳下车跑走了。
她还记得他之前问她是去她家还是去他家,她当时选择了去他家里。
这要是跟他回去了,还不得被他……
吃干抹净?
顾景琛看着栗栀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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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
周六晚上,栗栀被顾景琛带去见和他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
其实也就三个人,凌谦,容嫣,还有封白。
因为是去见他的朋友,栗栀特意穿了件稍微正式一点的小裙子,打扮的很隆重。
顾景琛接到她的时候还特意多瞅了她几眼,把她看的很不好意思。
栗栀很忐忑地问他:“有哪里不好吗?”
顾景琛笑:“哪里都好。”
简单的四个字让栗栀霎时红了脸。
她有点羞赧地爬上车坐好,随他去了会所。
顾景琛牵着栗栀的手到吃饭的包厢时,其他三个人早已经到了。
顾景琛一推开包厢门,封白就叹气喊:“可算来了。”
“请你们还真不容易啊!”
栗栀不明所以,顾景琛懒得回他。
在落座之前,栗栀乖乖地挨个喊人,跟上次在酒会上见面时一模一样。
顾景琛无奈,让她坐下来,低声道:“不用这么一板一眼,不喊他们也没事。”
栗栀讷讷地应:“哦……”
虽然顾景琛是开车来的,但因为兴致好,所以几个人还是都喝了酒。
这次顾景琛特意留心把控着,栗栀并没有喝多。
晚饭过后五个人移步到台球馆。
三位男士开始围绕着台球桌打台球,容嫣偶尔拿凌谦的球杆玩一两次,栗栀不会,就一直坐在旁边观看,嘬着吸管喝果汁。
顾景琛期间让她上手玩两把,栗栀慌乱地摆手退缩,小声嗫嚅:“我不会的,我不玩。”
顾景琛失笑,“没关系啊,我教你。”
栗栀是真的很怕出丑,自己丢脸也丢他的面子。
她死活不肯,顾景琛就没强求。
但是他走到她面前,弯了腰,双手撑在她的椅子扶手上,把她圈起来。
然后压低声音,很温柔地说:“那以后找机会,我私下教你?”
栗栀眨巴眨巴眼,开心地点头:“好呀!”
“阿琛!”封白这个老单身狗看不下去顾景琛总是黏到女朋友那边去,喊道:“还能不能行了?晚些有的是时间让你和小荔枝腻歪,现在才几点?先好好玩会儿台球能死啊?该你了啊!”
栗栀被揶揄的脸红,急忙推他让他去打台球。
顾景琛只好拿了球杆起身走回台球桌前,继续打台球。
容嫣刚借用凌谦的球杆玩了一次回来,坐到栗栀身旁,笑说:“怎么不打?”
栗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软道:“我不会玩这个。”
容嫣说:“让顾景琛教你啊!他可厉害!”
栗栀的唇角轻轻扬起,赞同道:“二哥最厉害了。”
容嫣听到栗栀这般骄傲自豪的语气,又见栗栀一脸小迷妹的模样盯着顾景琛,眼睛都黏他身上了,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又叹了下。
栗栀听到容嫣叹气,不明情况地扭过脸望向她。
容嫣靠进椅子里,忽然对栗栀说:“我曾经,很羡慕你。”
栗栀茫然:“啊?羡慕我?”
容嫣挑挑眉,点头:“嗯。”
羡慕你是唯一一个能入他眼的女孩子。
羡慕你被他深深地喜欢着。
羡慕你。
因为他可以为了陪在你身边亲自保护你,放弃进重点大学,选择成为艺术生复读。
但是后来,我不羡慕任何人了。
容嫣的目光落在凌谦身上。
男人也正好看过来。
他们相视一笑,容嫣的心无比安定。
栗栀还没明白容嫣的话,容嫣就有点神秘兮兮地歪头凑过来,对她小声说:“你还记得你高三寒假那年,顾景琛大半夜骑机车带你逛吧?”
栗栀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记得啊。”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那是感情迟钝的她清晰感受到她对他动心的时候啊。
容嫣嘴角的笑意更大,“那你知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带你走了什么路线?”
栗栀懵,这对一个路痴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她苦恼地摇脑袋,低喃说:“我不认路的。”
而且当时……她哭的稀里哗啦,哪里在乎他带她去了哪里走什么路线啊。
容嫣就知道是这样。
“你以后去他家,想办法进他的卧室看看墙壁上贴的那张帝都街道图。”
“凌谦拍给我看过,”她眉眼弯弯地对栗栀模棱两可道:“顾景琛真的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