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颖盈拨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她温柔地笑,“乐意之至。”
“你听说过,我妈妈吗?”
谭颖盈摇头,“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你在找她吗?”
“对。”谭初昕肯定地回答。
“我帮你。”谭颖盈同样肯定。
“为什么?”谭初昕和谭颖盈感情并不深。
谭颖盈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妹妹啊,我帮你是应该的。”她又说,“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谭初昕第一次见到谭颖盈,谭颖盈挺着孕肚,尴尬又痛苦的表情。
“找到你妈妈,你要认她吗?”谭颖盈问谭初昕。
谭初昕摇头,“我只是想知道,谁是我妈妈,哪怕一个确定的名字也好,而不是生母不详,其他的没有想过。”只是一个执念,觉得,她至少该知道答案是什么。
“你有家人,谭家就是你的家,至少我,是你的家人。”
“谢谢。”谭初昕僵硬地道谢。
谭颖盈把刚吃饱奶的小孩子送到谭初昕怀里,让她尝试着抱一下,“她很喜欢你。”
谭颖盈是个实践派,既然承诺要帮谭初昕,就会尽快地付诸行动。
谭颖盈想过,是否直接了当地去问谭老板,比如八卦地想要知道关于谭初昕的出生秘密,可那个女人是家里的雷区,谭颖盈不敢轻易触碰。
谭颖盈把目标投向范佳慧。
而孩子,是最好的话题契机。谭颖盈和范佳慧聊天,“别人说宝宝长得像楚楚,妈,你觉得呢?”
范佳慧并不认同,“小孩的脸,一天一个样子,明天就不像了。”
谭颖盈再接再厉,接着问,“那我呢,我和楚楚长得像吗?”
范佳慧看着女儿,说,“有几分像。”
谭颖盈又问,“我们都长得像我爸吗?我自己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范佳慧随口说,“你长得像我,楚楚像她妈。”
“楚楚的妈妈?”谭颖盈故作惊讶,“她妈妈是谁,我认识吗?”
范佳慧看谭颖盈一眼,“你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谭颖盈不自然地解释,“没什么啊,就是有点好奇。”
“你把心思放在老公孩子身上,其他的事情不要管。”范佳慧不耐烦地训斥女儿,“给致远说说,让他开点窍,他这样下去,你爸什么时候才会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哦。”谭颖盈暗戳戳地问,“楚楚其实挺可怜的,从来没见过她妈妈,更不知道她妈妈是谁。”
范佳慧恨声说,“可怜的是你妈,我。”
谭颖盈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你哪里可怜了,老公待你好,我又在身边陪着你。”
范佳慧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爸一直这样老实,他是理亏于我。”
“我爸看到你,就像老鼠见到猫,他不是一直这样吗?”谭颖盈继续问。
范佳慧恨恨地说,“他在姓袁的女人面前,才叫听话呢。”
“袁?楚楚的妈妈不是姓吴吗?”谭颖盈问。
“你怎么知道她妈妈姓吴?”范佳慧盯着女儿。
母亲,永远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
谭颖盈有些慌张,还算机灵地解释,“是楚楚有次问我,认不认识姓吴的明星,想让我帮忙搭线认识,我和她又不熟,怎么会帮她。”谭颖盈继续问,“她妈妈不姓吴,你干嘛告诉她,说她妈妈姓吴。”
“随口说说。”范佳慧敷衍。
谭颖盈猜测,“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楚楚的妈妈现在在哪里,你只是骗她,让她同意联姻。”
“当时的形势,我不那样说,她能同意吗?”范佳慧恼怒地看着女儿,“是谁让我们陷入僵局的,不是你未婚先孕,我能找私生女替你吗?她做戏叫我妈,我都觉得恶心。”
谭颖盈如坠冰窟,“错的是我,您打我骂我,都是我该承受的。可楚楚是无辜的,你不该这样利用她。”
范佳慧懒得解释,不愿多说,叮嘱谭颖盈,“别再你爸面前提起那个人,省得搅得全家不安生。”
谭初昕的亲生母亲,姓袁,不姓吴,或许根本不是娱乐圈的人。
范佳慧只是随口一说,打发谭初昕的。
目的是,为了让谭初昕同意联姻。
现在,谭初昕是吃了个哑巴亏。
谭颖盈给谭初昕打电话,“你别难过,她存在过就肯定有痕迹存在,我再帮你打听下过去的人,看有没有见过她的。”
“不用了。”谭初昕说,“我找她很久了,以后都不找她了。”
谭颖盈再三道歉,“楚楚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嗯,我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吴以前姓袁
第44章 、44
二十二岁了, 谭初昕仍旧过着类似于无父无母,孤儿一样的生活。
她不奢望谭老板能待她和谭颖盈一样慈祥疼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心里有数, 一个不被欢迎的私生女,真的, 她奢望的不多,谭老板能照常支付她生活费用和教育费用, 不是不管不顾彻头彻尾的渣爹, 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
谭初昕同样不期待母亲能陪在她身边,她完全有能力能够照顾自己,可无数次,她仍旧想:我妈妈是谁呢?我和她长得像吗?她为什么不要我呢?我真的这么招人讨厌吗?她想过我吗?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能来找我?
找到亲生母亲后, 要做些什么, 谭初昕不知道更从未想过,她只是, 有点不甘心。
为什么,她偏偏是那个,不能父母双全的人呢。
这是她最接近亲生母亲信息的一次,在范佳慧承诺,只要她同意联姻帮助谭家走出困局,就会告诉她关于亲生母亲的信息时,谭初昕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她怀疑过范佳慧的承诺, 可她没有更多的选择。
她想要知道答案,只能拿自己去交换。
可到头来,果然只是一场骗局。
知她软,骗她笨,辱她蠢。
她再次失去了信息。
谭初昕想, 如果这是对我做错事情的惩罚,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是我不该出生吗?还是我不该执着于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满、不甘、愤恨、怨怼,情绪一股脑地冲向谭初昕的脑袋,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恨。
公司业务减半后,唐叶叶的父母又动了让她回老家的心思,且这次十分坚定,亲自来T市,把唐叶叶带回去了,带走了全部的行李,大概是不会再让唐叶叶回来。
还是有报应的。
范佳慧给谭初昕画饼,谭初昕给唐叶叶画饼,她鸡飞蛋打了,又连累了唐叶叶。
出租屋里,只剩下谭初昕。
一个人时,她习惯了孤独,可是在她适应群居后,再次重回孤独状态,却表现出来严重的不适应。
谭初昕被葛奶奶养得很好,她不怎么会做饭做家务,后来自己住后,家里鲜少开火做饭。
可是今天,谭初昕家总是空荡荡的饭桌上,竟然摆满了饭菜,虽然大部分是餐馆打包回来的饭菜,可一道紫菜蛋花汤绝对是用她家厨房做出来的。
因为厨房台上,还放着已经拆开包装,剩下半包的紫菜。
这是顾子昂做的。
上次水管漏水,谭初昕又累了一天,情绪崩溃下,在水声里痛快地哭了一场。恰逢顾子昂打电话,已经忘记他那天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了,谭初昕就给他一个表现机会,让他过来帮忙。为了方便他带维修师傅上门修水管,谭初昕给过他一把备用钥匙,后来就被顾子昂给藏起来了。
这是顾子昂第一次用钥匙,打包了一桌子的菜,做了一道紫菜蛋花汤,可他人没等在家里,没等着谭初昕表扬,勤劳贤惠、隐忍好脾气得像是个田螺姑娘。
谭初昕用筷子拨了下蛋花汤,紫菜过多,汤太少,虾米占了整个碗底。
顾子昂是贵公子,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洗手做饭。
可谭初昕现在想要的,不是冒着热气的饭菜,而是酒水,她需要一场大醉。
就像她需要过顾子昂,可是顾子昂不在,那么,她就再也不需要了。
葛奶奶说,如果找不到她,咱们就不找了,只当是已经找到她,是咱们不认她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谭初昕没有找到亲生妈妈,是她妈妈不要她了。
谭初昕没怎么喝过酒,满瓶的洋酒灌了半瓶,她觉得已经醉得飘飘然。她拎着酒瓶,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对着遥不可及的月亮,自言自语,“以后,我不找你了。”